天災催生超能力?帶你看懂中國法術體系
如果生活不盡如人意,你是否幻想過擁有超能力?
東漢末年,天象異常,太陽黑子進入衰弱期,導致自然災害頻發:漢桓帝在位二十一年間,旱災五次、地震二十五次、水災十次、蝗災七次、瘟疫六次;漢靈帝二十一年間,旱災四次、地震十次、水災十次、蝗災四次、瘟疫六次;漢獻帝三十一年間,旱災八次、地震七次、水災十次、蝗災五次、瘟疫六次。三位皇帝在位期間,平均每年爆發兩次以上大型天災,朝廷與民眾皆疲于應對。

在"天人合一"思想影響下,皇帝頻頻下罪己詔,向天地百姓懺悔。漢桓帝曾言自己"痛心疾首,夜不能寐",但天災依舊肆虐。朝廷賑災乏力,民間哀鴻遍野。張仲景在《傷寒論》中記載,建安年間其家族"死者三分有二,存活者七成染傷寒";曹植筆下建安二十二年的瘟疫更是"家家伏尸,世有嚎泣"。當朝廷失能,民間亟需"超人"為生民立命。
超能力開發:正邪兩條路中原災民在苛稅與饑荒中掙扎時,張角的黃巾黨成為求生希望。他以《太平經》為旗,自稱"大賢良師",提出"蒼天已死,黃天當立",聚攏百萬信眾,其中三十萬可戰之兵。張角以符水(符咒燒灰兌水)治病救人,形成武裝力量。這一模式并非首創——四十年前,蜀地張道陵已創立正一道(五斗米道),設二十四治,構建等級森嚴的教團。其子張衡、孫張魯三代經營,在漢中設免費驛站,賑濟流民,被曹操稱為"米賊"。

正一道的裂變與新生曹魏時期,張魯投降后,正一道北遷中原,分化為三派:張盛領龍虎山天師派,魏華存創茅山上清派,葛洪立閣皂山靈寶派。至北宋,神霄派崛起,專攻五雷法(召天雷驅邪),其理論為"以我真氣合天地造化"。南宋以降,正一道獨大局面被打破:落第書生王喆(王重陽)遇仙后,創全真道,主張"三教合一",以《道德經》《孝經》《般若心經》為經典,推行內丹術(性命雙修),弟子丘處機西謁成吉思汗,全真道達至巔峰。
南北對決:武當傳奇全真道南下傳教,催生了武當派。元末明初的張三豐(張邋遢),五歲被全真道士收為弟子,后入武當山修道。其形象"龜形鶴骨,大耳圓目",被傳活150歲。明成祖朱棣崇奉真武大帝(北極四圣之一),多次尋訪張三豐,使武當山成為道教圣地。至此,道教南北分庭:北尊全真,南崇正一,千年法術體系終成大觀。
上面我們給大家介紹了道門正統,然而中國法術的秘密還遠遠不止于此。我們剛才給大家介紹了正一道和全真道的源流。總的來說,正一道主打一個"活在當下",他們追求的是降妖除魔,"我命由我不由天";全真道則更加理想化一些,他們修煉內丹,為的是延年益壽、長生不老。因此,在這一套實用主義的理念下,催生了一系列道門秘法。這些法術種類繁多,有的屬于名門正道,有的屬于民間術法,我們分別給大家介紹幾個具有代表性的法術。

茅山宗曾經把茅山道術分為五類:山、醫、命、相、卜,這就是我們現在所熟知的道教武術。
山:通仙、氣功、丹道、符咒、齋醮、化符、通靈、武術等技術都屬于山術;醫:指的是傳統中醫,草藥、針灸、推拿、祝由術等等,都算醫術;命:指的是命運、國運、生辰八字、紫微斗數、鐵板神數、七政四余等術數,都屬于這個范疇;相:指的是觀察人相、地相、物象來推算事物的內在屬性。人相就是面相、手相、骨相;地相主要是看風水,風水又分為活人住的陽宅和死人住的陰宅;物象主要是對事物、物品的鑒定,比如相馬、相玉等等;卜:通過占卜預測具體事件的吉兇,主要用于及時決策。中國古代很多名人都是占卜師,比如孔子和屈原就以占卜國運聞名。占卜的方法流傳至今的也有很多,奇門遁甲、梅花易數、六爻、六壬都屬于占卜術。上述的這些法術都是在中國傳統民俗文化中形成的,最后被正統道門統一收納總結了起來。這些法術雖然不符合現在主流意義上的科學精神,但這是中華文化傳承至今的寶貴財富。而且在中華文化的范圍內,有著相當高的共識和認可度。因此對于道門法術的價值,大家需要理性看待,避免"二極管思維"。

正一道神霄派主要修煉的是五雷法。五雷法又稱五雷陣法,可以驅邪治病、呼風喚雨、降妖伏魔。五雷法的思想基礎是"天人合一",說人體內的真氣可以召喚天雷,也就是所謂的"以我之真氣,合天地之造化"。用現代哲學的眼光來看,這是一種唯心主義的說法。所以說,五雷法的修煉既講究存思、存神、內丹,又講究啟壇、齋醮、符箓、咒法。
這個五雷法有多牛呢?《元代選品錄》里記載了一件事:說南宋寧宗年間,杭州大旱,郡守半夜夢見一條黑龍盤在城隍廟的門上。第二天,郡守派人去城隍廟一看,一個喝得醉醺醺的道士醉臥在城隍廟——不用問,這肯定就是那條黑龍啊!于是郡守就讓那個道士祈雨。道士做法之后,果然下雨了。郡守把這件事兒上報給朝廷,朝廷又讓道士再次祈雨,果然又下雨了。這個道士也因此受到了皇帝的賞賜,神霄派也一度成為國教。
由于用途廣泛、名字帥氣,現在的一些動漫和游戲作品都喜歡引入五雷法這個設定。比如張楚嵐練的九霄五雷法,由于被爺爺種下了"守宮砂"禁制,保留了原樣,所以他修煉的是陽五雷;而張靈玉更"下頜梭哈"(此處應為"性格使然"或具體情節描述),只能修煉陰五雷。在《一人之下》游戲中,張楚嵐的陽五雷是藍白色,簡潔干練、陽氣十足;張靈玉的陰五雷是黑紫色,帶有陰柔之氣。
道教的法術源頭,就是張道陵和張角用的符箓法。符箓的作用大體分為下面四種:
口服符水,或者佩戴符咒,可以治療疾病;戴在身上,或者貼在門上,可以驅邪;上奏天神,宣召神將,可以救治災害;關照冥府,可以煉度亡魂。符箓分為符和箓兩種,都是和神仙溝通的工具,但是作用略有不同。符以圖形符號為主,分為符文、云篆、殳書、符圖四類。符文最為復雜,由多個小字或扭曲筆畫構成,《太平經》就記載了千余種符文。箓側重文字記錄,包含天神名錄、召役神吏的蝶文,或帝王受命于天的福瑞文書。
符箓的授受儀式,象征著神權與道法的傳承。符箓最早的作用,就是用于消災和驅使鬼神的一種文書,這個作用至今都沒有改變過。但是傳統道教符箓的用法會比較復雜:在使用之前,需要沐浴更衣、靜心凝神、布置法壇、焚香禱告;然后用赤筆、咒、赤子、咒、赤墨、咒,給筆墨紙硯賦予神力;最后步罡踏斗,符箓才能產生作用。
三國時期,諸葛家族聚居在瑯琊郡(也就是現在的山東省臨沂市)。曹操西征討伐張魯的時候,徐州的大族開始南遷,諸葛家族其中一支南遷到浙江,定居在今天的浙江省蘭溪市諸葛八卦村。據說,諸葛家族很擅長風水。我們專程去探訪了諸葛村的選址:諸葛八卦村背后有天池山、縣峰山,四山為龍脈,左右沙山環抱,村東側有石嶺溪流過,這個地形看起來像一個聚寶盆,是一塊著名的風水寶地。
在傳聞中,諸葛亮是奇門遁甲的發明者之一。什么是奇門遁甲呢?奇門遁甲是奇門、六壬、太乙三大秘寶中的第一大秘術。太乙算的是國運,六壬算的是人事,奇門用途比較廣泛,基本什么都能算、什么都能預測。據說,奇門遁甲是黃帝大戰蚩尤的時候,由九天玄女傳授的秘術,后來經過風后、姜子牙、張良、諸葛亮、李靖、劉伯溫等人簡化而成。
奇門遁甲把三乘三的九宮格當做棋盤,把三奇、六儀和八門當做棋子。當棋子落在棋盤中并開始轉動,就可以模擬時間、空間、星象變化,進而用于預測吉兇。
東北的出馬仙文化,是薩滿信仰與動物崇拜的融合。薩滿教以"萬物有靈"為基礎,通過神靈附體來和人溝通、治病、祈福。中國很多地方都有濃厚的薩滿文化,動物靈崇拜是形成于東北地區特有的狩獵文化。在傳統狩獵文化中,對狐、蛇等動物充滿敬畏,視其為擁有靈力的新家(此處可能為"仙家"之誤)。被認為可以成"仙"的四種動物,就是狐、黃、長、蟒:
狐就是狐貍仙;黃就是黃鼠狼仙;長就是蛇仙,也叫柳仙;蟒就是蟒蛇仙。與東北地區不同,華北和中原地區更廣泛的叫法是狐、黃、白、柳、灰:
白是刺猬仙;灰是老鼠仙。出馬仙文化,就是指這些動物"仙家"的靈體會附身在人的身上,然后人就具備了一些"超能力"。東北地區的洪荒長矛(此處可能為"出馬仙"體系名誤)體系,就屬于職業出馬仙,有專門的堂口幫人看事解難。華北地區的胡黃白柳灰體系,屬于保家仙,顧名思義,保家仙主要是自己家族供奉,不會給家族以外的人提供庇佑。但不論是東北體系還是華北體系,狐仙是出馬仙之首,因此胡家處于統領地位,負責為諸仙家制定規矩。其中,胡三太爺、胡三太奶是胡家的掌堂教主。
在《一人之下》游戲中,零九這個角色可以召喚大蛇輔助攻擊,他被打敗之后,蛇會回到他的體內,就是出馬仙的一種演繹方式。
湘西地處重慶、貴州、湖南、湖北的交界處。明清時期,叛亂頻發,苗民起義以及改土歸流的戰爭,讓大量士兵、商旅客死異鄉。為了讓死去的親人魂歸故里,就誕生了運送尸體的需求,也就是所謂的"趕尸"。"王者上路,生人回避",趕尸人會身披黑袍、戴斗笠、搖鈴、撒紙錢,將尸體豎直固定于門板,由兩人前后抬行,看起來像直立行走一樣。兩具尸體以竹竿串聯,前后各一活人肩扛,從遠處看,就像尸體列隊跳躍。
雖然過程有點邪門兒,但實際上,趕尸文化源于人們對"落葉歸根"的一種美好寄托。西方魔法文化以煉金術為原型,發展出了整個魔法體系,因此西方魔法擅長的事情是改造自然。而中國這一套基于道教的法術體系,卻都指向了另一個目的:自我修煉。
老子在《道德經》中開篇說道:"道可道,非常道。"作為世間至高真理的"道",既然不可表達,那我們應該怎樣才能理解它呢?從莊子開始,道家給"道"就找了一個具體的表現形式——氣。后來,道教借用道家的理論體系,干脆把"道"和"氣"徹底劃了等號。人和萬物是由"道"化生的,自然也就是由"氣"化生的。因此在道教理論中,"氣"和"炁"指的其實是一種東西,只不過"氣"一般指自然之氣,"炁"則指人體之氣、修煉之氣,也叫真氣。
那么,"炁"該怎么修煉呢?低維空間看到的一切,都是高維空間的一個投影。一個三維空間的物體,在二維平面上的投影各不相同。因此,我們在三維空間看到的一切,也都是四維空間的投影。按照這種比喻,"炁"就是投影源。一切修煉的法術,無論是雷法、符箓,還是奇門遁甲,本質上都是投影。要想改變投影,找其他投影尋求幫助沒有任何作用,反而應該破除周圍的一切投影的干擾,去找到投影的源頭,才有可能改變表象。
所以,中國人的修煉本質不是向外求,而是向內求。這個世界上,其實也只有一種"超能力":在佛教口中叫"心在身內",在儒家口中叫"行有不得,反求諸己"。在現代的一些動漫游戲里,也會引入"氣"的概念。比如八奇跡之一的"炁體源流",就是能夠直接觸及"炁"的本質,破除一切術法的構造規則。本質上,也是對"炁"這個投影源的修煉。使用者也無需依賴復雜的功法或者招式,僅憑對"炁"的絕對掌握,即可壓制對手。所以,"炁體源流"被稱為"術之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