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獻給雷加·坦格利安,我的銀王子。
什么人是完美無缺的?沒人是。
在《冰與火之歌》的世界中更是如此,這系列故事用角色視點(Point of View)的方式來講述一個龐大的故事,就是為了向讀者展現這些角色的方方面面。沒有作者的評判,就只是,去了解一個人的全部,然后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
在這樣一個故事里,極惡之人也有讓人同情的緣由,大善之人也有內心隱秘的罪惡。沒有什么是極端的。
但是,如果說在這故事中有一個最接近完美的人,那無疑就是雷加了。
雷加·坦格利安,“瘋王”伊里斯的長子,丹妮莉絲的哥哥,并很有可能是瓊恩·雪諾的父親。在“權力的游戲”故事開始時,他已不在人世。但從活人口中到心中的話語里,從學士記錄的歷史到民間的傳說歌謠里,我們仍能隱約看到一個英勇沉著、才華橫溢的形象。他是人們心目中一切美好品質的投影,他是改變了維斯特洛大陸歷史進程的少龍主,他是一個活在歷史與歌謠中的鬼魂,他是他自己,雷加·坦格利安。
雷加是個當國王的好料子。泰溫·蘭尼斯特曾在一次極為特殊的情況下高度評價了雷加。那是在伊里斯國王被叛軍抓走、群臣們商量如何營救之時,泰溫沉聲表示,即使最糟的情況發生(國王被殺),那也不過如此,我們還有一位更好的國王。他的手,指向了不遠處的雷加。這一下,誰也不敢出聲。
雷加是個極富個性魅力的人,在一生中結交好幾位摯友?!胺鲿陨駝Α眮喩ご鞫骶羰勘闶瞧渲兄?,他最終因奉雷加之命保護萊安娜而戰死。另一位好友瓊恩·克林頓則在泰溫屠城時偷偷救走了雷加最后的小兒子伊耿,盡心養育他、輔佐他日后回歸復辟?!拔业你y王子”,瓊恩常這么叫他。
除了瓊恩的這份超越友誼的愛,雷加也俘獲了不少少女的心。瑟曦·蘭尼斯特便是其中一員。在蘭尼斯港比武大會上第一次見到雷加時,她便對他一見鐘情:“在雷加身邊,連她美麗的詹姆看起來也像個放牛娃?!?/p>
然而諷刺的是,雷加與萊安娜擁有了一段復雜而深沉的愛情,但曾一度迷戀雷加的瑟曦,最終卻嫁給了單戀萊安娜許久卻痛失所愛的勞勃·拜拉席恩。世事弄人,莫過于此。
也許,除去這些片段的回憶與提及,若把書中的只言片語都串起來,我們能更客觀地大致拼湊出雷加一生的故事。
在259AC年,雷加的曾祖父伊耿五世為了迎接雷加的出生而召集親友來到盛夏廳,他決定在此時將消失的龍帶回這世界,他讓火術士用野火試圖孵化龍蛋,但最后野火失控了,吞滅了盛夏廳里大部分人的生命。逃出大火的蕾拉王后產下了雷加。他就在一場盛夏廳的慘劇中誕生了。
出生時的這場災禍讓雷加的性格非常憂傷,也讓盛夏廳對雷加產生了一種特別的吸引力。他總是帶著豎琴來到這片廢墟之中,吟唱的歌曲讓人忍不住落淚。日后那個統領千軍萬馬的“少龍主”,曾幾何時也只是一個總是抱著豎琴歌唱的少年啊。
除了音樂,雷加也非常癡迷讀書,總是抱著書本讀個不停。但這一切在他十幾歲的某一天徹底改變了。他不知從書中讀到了什么,來到校場決心要棄文從武,讓自己成為一個強大的騎士。后來我們知道,他讀到了對他人生影響甚遠的語預言,他相信自己的兒子將成為“預言中的王子”,為此,他必須做好一切準備。
就為了這樣一個“無比正直”的理由,他決心重新塑造自己。
而他也成功做到了:青年時期的雷加已成為一名出色的騎士,在無數比賽中都摘得了桂冠。
但直到他遇到萊安娜,他才摘到了一個改變了一切的桂冠——一頂由冬雪玫瑰做成的花環。
萊安娜與雷加的愛情故事,是一曲無比震撼而又悲傷的歌謠。
一個王朝的覆滅始于兩人的愛情,數千人的死亡源于兩人的相戀。
在281AC年“錯誤的春天”,在赫倫堡舉辦了一場維斯特洛前所未見之盛大的比武大會,各地家族都趕來參與。奈德的爸爸瑞卡德帶著三個兒子和女兒萊安娜也來出席了。
此時的雷加已經結婚。本該遵循坦格利安家族兄妹通婚傳統的雷加,此時卻沒有妹妹可娶;于是他遵循父命,以政治聯姻的形式迎娶了多恩領的伊莉雅·馬泰爾。兩人的婚姻沒有激情可言,但伊莉雅也為雷加生下了一兒一女。在生了第二個孩子之后,身體羸弱的伊莉雅無法再次懷孕了。這對于堅信自己的兒子將成為預言之子的雷加無疑是個打擊,“龍有三個頭”,他這么說過。兩個孩子都是依照征服者伊耿和他妹妹所命名,但,還差一個。
征服者伊耿和他的兩個妹妹,蕾尼斯和維桑尼婭
在比武大會的第一天晚上,善彈豎琴的雷加為大家彈奏了一曲,哀傷的曲調使在場不少女士都落下了淚水。這就是這場大變故中的第一聲琴音了。
最后一天,到了比武大會的最高項目,勝者可將象征著愛與美的冬雪玫瑰花環送給在場的一位心儀女士,冠她為“愛與美的皇后”,因此各騎士們紛紛為此全力以赴。
最終,武力高強的雷加接連擊敗了“青銅”約恩·羅伊斯、“野狼”布蘭登·史塔克、“拂曉神劍”亞瑟·戴恩和“無畏”巴利斯坦·賽爾彌等厲害的選手,奪得了冠軍。他用長槍挑著冬雪玫瑰花環,在眾人錯愕的注視下徑直走過了自己的妻子,將花環放在了萊安娜·史塔克的膝頭。雷加對萊安娜的高調示好讓所有人臉上的笑容都凝住了。但他也許就是,不在乎。
這聽上去很像一次魯莽的一見鐘情,是嗎?但也有可能,并不是;在這之前,有些事或許已經發生了。
在前幾天的比武大會上,闖入了一個身材矮小、穿著東拼西湊并不合身的盔甲的匿名騎士,他指明要挑戰三位騎士,并將他們一一擊敗。他用比武的途徑教訓了這三個行為不當的騎士和他們欺負人的侍從。沒人知道他是誰,因為他手持一面畫有笑臉魚梁木圖案的盾牌,他被人成為笑面樹騎士。
百姓們都為他歡呼,但國王卻認定這是叛亂的敵人,勞勃等人也發誓要揪出笑面樹騎士的真實身份。國王派雷加去追查這位騎士,雷加最終沒能追到,他所找到的,只有笑面樹騎士落在樹上的一面盾牌。
那么現在,對于笑面樹騎士身份的猜測有不少,而筆者認為最為合理的一種就是萊安娜·史塔克。也許身上流淌著奔狼之血的萊安娜,偷偷找來盔甲教訓了一群自以為是的人;也許雷加當時追上了萊安娜扮的笑面樹騎士,發現了她的身份,為她掩蓋而放走了她;也許在最后的大賽之前兩人已經相識;也許這頂冬雪玫瑰花環,不止敬給她的美貌,也敬給她的勇敢和騎士之心。
在比武大會過去后不久,雷加與萊安娜便私奔了。瘋王得知后非常憤怒,召來瑞卡德·史塔克和其長子布蘭登質問自己兒子去向,這兩人則認為雷加綁架了萊安娜,也非常憤怒。一激之下,瘋王殘忍地殺死了兩人,并向鷹巢城的瓊恩·艾林要求送來寄住其家的奈德·史塔克和勞勃·拜拉席恩。
艾林本就不滿瘋王暴政,此刻自然不會放任瘋王殺死這兩個青年,他支持了失去父兄的奈德和勞勃開始一場推翻坦格利安王朝的反叛戰爭。
篡奪者戰爭
數千人的死亡就此開始。勞勃與奈德的軍隊所向披靡,一直占上風。雷加不得已,只能離開了萊安娜,留下了他最厲害的三個御林鐵衛在極樂塔保護她,自己則帶兵迎戰勞勃。
留下來守護萊安娜的三位騎士之一,便是雷加的摯友、被稱為“拂曉神劍”的亞瑟·戴恩爵士。亞瑟·戴恩是當時的御林鐵衛隊長,手持家傳巨劍“黎明”,是詹姆口中“可以一邊用右手撒尿,一邊左手用劍砍翻你們5個廢物”的騎士。他有把偉大的劍,還有一顆偉大的心。亞瑟·戴恩最終在極樂塔之戰中為完成使命而戰死。
極樂塔之戰
于是在三叉戟河上,手持戰錘的勞勃遇上了持長劍的雷加,情敵對戰,無比激烈。力量上占上風的勞勃終于一錘重擊在雷加胸前,給他帶來了致命的一擊。這一擊力道如此之大,使得雷加胸甲上鑲嵌的三頭龍圖案的紅寶石都掉落河中。兩軍戰士一時間忘了戰斗,紛紛趴下去撿寶石。三叉戟河邊的這個渡口,從此得名“紅寶石灘”。倒在紅寶石灘的雷加,死前仍低聲念著自己心愛女人的名字。
在那之后,萊安娜在極樂塔生下了瓊恩·雪諾,而他的人生就是另一個我們更為熟悉的故事了。
陰陽相隔的雷加三兄妹
但至此,雷加的一生,已走向了完結。
雷加的生命已結束,功與過都留給了后世評說。生前,他達到了眾人對他寄予的希望;死后,他也就承載了所有美好的回憶。雷加一生中的行為引起了世代劇變,按理說應當是極富爭議性的人物;但正相反,處在不同立場上的人們,對他的回憶卻幾乎全是積極、正面的。
沒人可以做到完美無缺。沒人可以做對每一個決定,沒人能同時在文和武上都頂尖優秀,沒人能既熟知朝政權力又精通帶兵打仗,沒人能在品德無比高尚時仍保有強大的個性魅力。即使雷加也做不到全部,但他比任何人都更接近。其他人大概更是差之甚遠,但人們仍仰慕著這樣的人。我們仰慕這些品質,即使它們并不現實。
于是雷加恰好嵌入人們的愿景之中。他絕不完美,但他身上寄托著我們的憧憬;他是那個每每彈琴都讓人落淚的憂郁少年,是為了預言決心習武的青年,是不顧眾人流言高調向萊安娜示好的騎士,是維斯特洛本可以擁有的好國王,是坦格利安的血與火。
他是一個活在歷史與歌謠中的鬼魂,雷加·坦格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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