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動風水丨不同行業開張時間的講究
52 2025-07-02
我也不知道廖叔怎么了這件事,想到那幫兇神惡煞的討債人,我不免心有戚戚,有些后悔不該找比自己“手藝高”的人賭錢,以至于惹了這么大麻煩。
一夜無眠第二天大清早廖叔就來到我家,他拿著一副撲克和一副骰子坐在桌子上要我陪他賭錢,爺爺他們已經離家,一見賭具,我手癢的鉆心,傷疤沒好就忘了疼,和廖叔對面而坐準備開賭。
廖叔從懷里摸了兩沓錢堆在桌面,我道:“叔兒,您還會賭錢?”
“這話說的,你見過幾個跑江湖的剃頭匠不會耍錢的,我穿開襠褲時就跟著爺爺后面學這些東西了,咱們一百塊一局。”說罷也不管我同不同意,直接發牌搞起。
廖叔手氣是真夠背的,一會兒工夫就輸了千把塊錢給我。
我心里實在搞不懂他這么做的目的,幾次想把錢還給他,但廖叔堅決不要,他道:“愿賭服輸,賭錢嗎,就得講個賭品。”我怎么聽都不像是平日里正直、木訥的廖叔講出來的話。
一沾賭時間過得飛快,也不知過了多久,門被人推開,三個油頭滑腦的年輕人大咧咧走進屋子,他們看了一眼桌上擺著的鈔票道:“你可真行,還有心思耍錢呢?還贏了不少。”
“是啊,串子玩牌技術挺不錯的。”聽了廖叔這句話,我忍不住內心得意。
“錢呢,準備好了嗎?”一個長毛斜著眼道。
“他爸爸去信用社了,稍等一會兒。”廖叔道。說罷繼續和我賭錢,一會兒工夫輸了幾百塊。
“這牌玩的真臭。”不知誰小聲嘟囔了一聲,我聽的清清楚楚。
廖叔也是滿面不快道:“真他媽背。”說罷對他們三個道:“哥幾個別光站著,一起來唄。”說罷取出一沓百元大鈔丟在桌上。
這仨互相對視了一眼,便跟著我兩下注,起先五人有輸有贏,后來廖叔“時來運轉”抓了幾手好牌,他們三人兩把便輸了一千多塊,長毛忍不住了道:“柱子,去小店里買幾幅新牌。”
之后三人坐上了桌,長毛負責發牌,他不沾牌還能贏幾把,一沾了牌真是把把臭,賭徒都有和人較勁的心理,越輸越要干,長毛把上衣脫了,叼著煙兩眼冒光的耍。
從這時開始廖叔把把“抄場”,我們四人很快就輸了“底吊兒”,我就是再傻也知道之前贏得那些錢是給我做賭資用的,廖叔可不是雛兒,而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老炮”。
長毛不知摸了一把啥牌,反扣在桌子上摸遍了身上所有口袋,卻只有幾十塊錢,他紅著眼對廖叔道:“等會兒,我讓人送錢來。”
“算了小伙子,收手吧。”廖叔不急不慢的道。
“別他媽贏了錢想跑,我讓你等會兒不算壞規矩吧?”他瞪著眼掏出翻蓋的摩托羅拉CD928撥通了電話道:“給我送五萬塊錢來,趕緊。”我知道這哥們肯定是摸著好牌了,否則他不會這樣玩命一搏。
很快五萬塊送了過來,長毛想都沒想,直接推進桌子里道:“五萬。”
另外兩人想勸他,一個光頭道:“哥,悠著點吧。”
“滾你媽蛋的,閉上你的臭嘴。”長毛眼珠子都紅了,罵完手下,將三張牌狠狠拽在桌子上道:“三個K,我就不信你有三個尖兒。”
廖叔道:“真不好意思,我手上還就是三個尖兒。”說罷翻開牌,果然是炸金花里的天王牌,三個尖兒。
看著這樣一副牌局,我們所有人都愣住了,長毛嘴巴上的煙抖個不停,呆呆的看著廖叔身前的牌面,廖叔則一笑道:“承讓。”就要收錢。
“咄”!一把銀光閃閃的匕首戳在桌面上,他吼道:“你他媽出老千,哪有把把牌都你最大的道理?”
他越是憤怒廖叔越是鎮定道:“就算我出老千了你有抓到嗎?每一把牌可都是從你手上出來的。”四個流氓無言以對,因為牌是他們買的,每一局也都是他們發牌,廖叔連手都沒動過。
長毛臉都沒有人色了,他惡狠狠的瞪著廖叔,那表情恨不能把人吞了,我心里暗暗擔心廖叔“安危”,但他卻毫無懼色,穩穩坐在椅子上收拾鈔票。
“哥們,你出去打聽打聽我是誰,敢在牌桌上玩我?看你是不想混了。”
廖叔微微一笑忽然問他道:“你當我沒有看出來?”
“你看出來什么?”長毛有些愕然。
廖叔指著他桌前放著的煙盒道:“你每發一張牌,煙盒上的玻璃紙都能照出牌型花色,所以這盒煙其實就是一面偷窺底牌的鏡子。還有你發牌的手法,每次發牌見到自己需要的牌都扣下,手里發出的其實是那張牌之下的第二張牌,這種手法雖然有一定技巧,但我這人眼尖,看的是清清楚楚,兄弟,你這不過是賭術里最低級的飛牌,現在除了剛出道的雛兒,誰還有人用這種方法?”
廖叔此言一出長毛就知道自己遇見行家了,他頓時像泄氣的皮球,收起滿臉兇相對廖叔一拱手道:“沒想到遇到這行里的高人了,我輸得心服口服。”
說罷帶著人正要走,廖叔道:“慢著。”把贏來的錢推到桌子中央道:“這錢就算是抵消串子賭賬吧,你以后別再找他要錢了。”長毛沒想到還有這好事兒,看了我一眼爽快便答應了廖叔的要求,正要收錢,廖叔淡淡道:“以后別在拉他入賭局了,就算是他找你也不行,記住了?”
“老前輩放心,這人以后必須離我們遠遠的。”說罷他收起桌上的錢急匆匆離開了。
屋子里一時靜的出奇,過了很長時間廖叔才問我道:“串子,賭錢是你想的那樣嗎?”
“我、我真沒想到會是這樣?”
“老話說耍錢、耍錢、騙人的鬼。你輸了這么多血汗錢出去還以為是自己技不如人,真正耍錢的主兒有幾個是憑運氣耍的?就像最后那一把牌,我手沒沾牌,但三個老K就是我飛給他的,我料定這人看到這手牌會孤注一擲,但他哪想到我手上握著三張尖兒呢?”
想到剛才那一幕,我背后全是冷汗,無言以對,就我這水平居然能“高手”自居,羞愧的恨不能找個地洞鉆進去。
我在家老實過了幾天,回到工廠后那些賭徒是再也不敢招惹我了,而我也不再去主動招惹他們。
就這樣老老實實的干了兩年,在我十八歲那年“榮升”制衣廠里最年輕的班組長,雖然遠遠談不上前途無量,但和廠里同齡人相比我算是其中佼佼者。
于是春節回家我給包括廖叔在內所有家人都買了一份禮物,并在團圓飯當晚宣布了好消息,廖叔一如既往的嘿嘿笑著,雖然看得出他很高興,但也說不出恭喜我的話,爺爺道:“要不是你廖叔兩年前絕了你耍錢的念頭,哪有你今天?趕緊給廖叔敬酒。”
我恭恭敬敬端起酒杯道:“廖叔,謝謝你對我的幫助,我敬你一杯。”
廖叔則道:“串子,你也十八歲了,廖叔說這個年紀教你剃頭的本事,想學嗎?”
他那些神奇的手段我早就眼饞欲滴,今天是他主動說起這事兒,我正要滿口答應,老爸卻在桌子底下踢了我兩腳,接著他舉起酒杯道:“今天是年三十,忙了一年好好休息幾天再說別的事情,來廖兄弟我也敬你一杯。”
廖叔端杯喝酒,之后沒再說別的話,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放過炮仗等廖叔回家我立刻問老爸道:“你為啥不讓我拜廖叔為師?”
“你傻啊,好好工作不干,跟著人后面學封建迷信的東西。”老爸道。
“爸,要是別人說這是封建迷信我還能理解,你可是親眼見過這些事情,而且得過廖叔好處的。”
父親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串子,我明白你的心思,小孩子,看到廖叔那些神奇手段心里覺得好奇,可人活在這個世上是要靠手藝堂堂正正吃飯的,你總不能以后就給人剃頭、相面、看風水吧,這成何體統?”
老爸的心情我也能理解,我們這家人八輩貧農,老一輩人寧可累死在田里,你讓他出去做買賣賺錢,他都認為這叫歪門邪道,老爸能做生意已經算是家族承受的底線了,至于我想入的這行,在他們看來假的那叫封建迷信,真的那叫妖魔鬼怪,總之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的。
當時父親已經賺了不少錢,在靈泉市買了房子,裝修好后準備過年之后搬過去,他們的希望就是我將來在城里謀一份好點的差事,做個城里人,而不是在村子里當一個剃陰頭的匠人。
我當然擰不過家人,而讓我意外的是直到搬家那天廖叔才得到消息,他只是笑著“奧”了一聲,但我明顯看出他表情極度失望,臨走前我到他屋子里小聲道:“廖叔,我會經常回來看你的。”
他笑道:“傻孩子,你也是成年人了,以后好好工作,娶個媳婦,日子會越來越好的,別總惦記廖叔,工作學習才是第一位的。”
我從心里覺得家人拋棄了廖叔,即便他們想過好日子,也不能如此無情無義,所以心里特別難過。
搬離馬頭村之后我確實回來過幾次,想要看看廖叔,但每次都不湊巧,他都有事不在,而打電話給他,在電話里他也說不了幾個字,一兩年之后我和廖叔之間真的就疏遠了,加上那段時間我認識了人生中第一個女朋友,忙著談戀愛的人爹媽都能忘記,何況廖叔呢。
接到老媽電話那天我正接受廠里考核,因為廠里要提拔一個生產部副部長,我的希望很大,但是接過電話我便放棄了考核,直接打車去了馬頭村。
電話里老媽告訴我廖叔人不成了,他想見我一面。
再見到廖叔,他正好端端的給人理頭,我還以為他是想我了,以這種手段哄我回來,可是看他面相我就知道他是真不行了。
廖叔面如金紙,瘦的幾乎脫形,雙眼干涸無神,雖然強撐著給人理發聊天,但氣喘急促,汗如雨下,看到我他示意我坐下,繼續給人理完頭發才坐在我對面道:“串子,三年多沒見你了,你高了,人也成熟了。”
我心如針刺般的疼道:“廖叔,我回來看過你幾次,但每次你都不在……”
他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惦記著廖叔,只要你過的好,我就安心了。”
我眼淚奪眶而出道:“廖叔,咱們別強撐了,去醫院里看病成嗎?你別擔心沒人照顧,我……”
“別傻了孩子,我這種人還能不知道自己生了啥病?沒救了,渾身都是癌細胞,早就擴散了。”
“廖叔,我、我……”我真想放聲大哭,狠狠抽自己幾個大嘴巴,早知道這樣我應該把他接到身邊。
“別難過了,人總是會死的,難不成廖叔要當老妖精?”說罷他嘿嘿一笑起身道:“串子,我也沒啥東西留給你,錢都捐給村子建學校了,給你剃個發財頭吧。”
“可是你的身體……”
“沒事兒,給你剃個頭的力氣還是有的。”
“可是之前你說運道可請不可截?”
“是啊,你不懂事時想以不正當的手段獲取利益那叫截運,可現在你事業發展的挺好,也愿意自食其力,我給你剃個發財頭就是請運,別多想了,廖叔豈能害你。”
聽他這么說我哪敢反駁,坐上椅子后他取了一個干凈白布罩在我身上道:“一直想把手藝傳給你,看來是沒機會了,今天反正咱爺兩沒事兒,我就給你說說剃頭這門手藝吧,否則可真要帶去地下了。”
我強撐著不讓自己哭出來道:“廖叔您說,我聽著呢。”
“世上的門類行當老祖宗說有三百六十行,但無論多少行都脫于十三個門類,也就是成語說的五花八門,咱們剃頭匠這行就是八門中風門一行。”
“剃頭匠人分腥、尖兩道,尖道就是專門打理頭發為生的人,過去大街上挑著剃頭擔子走街串巷找生意的,現在就是理發店里的師傅。而我則屬于腥道。”
“腥道的匠人原本不是給人理發的,而是行刑的劊子手,行的刑罰名為髡刑,也叫割發刑。這個割發可不是隔斷頭發這么簡單,髡刑其實是斷人陰發的一種手段。”
“陰發?是什么東西?”我不解道。
“人之毛發生于精血,陰發就是人體內的精血,髡刑可以阻斷精血生發,古人為了凸顯身份,高官豎冠,士大夫豎巾,這些都是需要蓄長發的,而髡刑之后人毛發不生,成了禿頭,古代也沒有假發可用,外出見人禿個腦袋一看就知道是沒有臉面的罪人。”
“所以髡刑者必然懂得奇門之術,三國時期,魏國一名髡刑官叫宋儈將他行刑多年心得寫了一本《幽冠奇談》說的就是髡刑手段,到他時可不僅是阻人毛發再生這么單一了,甚至可閉人生育、阻人運道,總之其中一些手段駭人聽聞。”
聽到這兒我甚至忘了廖叔身染重病,驚訝道:“這么說來剃頭和下蠱差不多了?”
“蠱為蟲還需養,而下蠱的手段再高明,也有跡可循。可髡刑只需要一把刀便在不知不覺中讓你成鬼或是為仙,既神奇無端又恐怖詭異,所以千萬不要得罪剃頭匠人,尤其是今天還挑著攤子行走江湖的剃頭匠。”
我做夢也想不到幾乎每日能見的一門行當,居然隱藏了如此深的內情,也不怪乎廖叔能有如此神奇的手段,原來他是“腥道”里的人。
想到這兒我暗中感到遺憾,這么精妙的一門手藝便失傳了。
忙碌片刻我的頭被收拾的干干凈凈,廖叔解開圍裙道:“下來吧。”
我道:“廖叔,這次您為啥不給我剃光頭?”
“他的運道低落,而你正處旺勢,所以無需從頭再來。”說罷師父緩緩坐在椅子上,打開身前的一個帶肩帶的木頭箱子,里面堆滿了剃發用的家伙事,他從中取出一本線裝古書給我道:“串子,這些東西就送給你了,也算是個念想。”
說也奇怪,廖叔給我剃了“發財頭”之后,我腦子忽然變的清明起來,本來低落的情緒瞬間變的高漲起來,滿心的悲傷也化為烏有,但廖叔身染重病,我也不敢表現太亢奮,看了封面一眼,上面用古體字寫著“風門奇術”。
我暗中好奇其中內容,正想打開觀瞧,只聽嘩啦一聲,我暗道不好,轉身望去只見廖叔已經癱倒在地,我趕緊上前扶起他道:“廖叔,你、你這是怎么了?”
他臉色臘黃,大滴汗珠從額頭滴落,以以極其微弱的聲音道:“孩子,剃頭這門手藝好壞只在于人,而非術,咱們不能讓老祖宗的東西絕了根兒。”說罷腦袋一歪沒了氣息。
我頓感到呼吸困難,視力也變的模糊,耳朵里除了嗡嗡之聲,其余什么聲音都聽不見,心底壓抑的巨大悲傷猶如決堤的洪水,轟然而出。
在我的心中廖叔和父親幾乎沒有區別,他就是我最親近的人之一,直到此刻我才知道自己對于他的感情有多深厚,但已經來不及了,我完全沒有機會對于我的救命恩人,我崇敬的人盡孝了。
我無聲的哭泣了很久,悲傷卻沒有消失一分。
之后請來郎中斷定廖叔已經死亡,然后擺設靈堂,這一切都是父親做的,而我要做的就是為廖叔守靈,因為他沒有子嗣,而在我心目中他和父親無疑,生前我沒盡孝,死后為他守七天靈堂自然是應該的,家人也沒多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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