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讀余華的《活著》,還是在上大一的時候,一位同學借給我這本書,說寫得很好,讓我讀一讀。
拿到書的時候,就有很壓抑的感覺,因為書的封面是全黑色的,我就猜想應該是個很悲慘的故事吧。
我猜到了故事的悲慘,但沒猜到的是故事太過悲慘。
余華的這部《活著》,講述的是作者去鄉間收集民間歌謠時,碰到徐福貴這位老人,聽他講述自己的故事。
主人公徐福貴破產、被拉壯丁、喪妻、喪子、喪女、喪孫,多舛的一生,讓人心疼和唏噓。
每當生活熬不下去的時候,總能想起暮年一無所有的福貴,在田間地頭高聲歌唱的情景。
命運把福貴身邊的親人一個一個地拽走,卻拽不走富貴樂觀豁達的心。
大家都說成年人的世界里是沒有容易二字的,凡是能熬下去的,都是生命的強者。
的確,我們再難還能難過福貴嗎?
一 蜜罐子里的福貴初嘗人生的苦
小時候的福貴,家境是極好的,出生于地主家庭,衣食無憂,有父母的疼愛,簡直就是掉進了蜜罐子里了。
地主少爺福貴,就是因為生活太過安逸,整日無所事事,逐漸染上了賭博的惡習,終于還是輸光了家業。
老話講得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果不能恪守家業的話,今天的富翁,可能就成為明天的窮光蛋。
就這樣敗光了家業,氣死了老父親后,福貴逐漸撐起了一家的生計。
還記得福貴第一次挑扁擔,從小沒干過重活的福貴,愣是被扁擔把肩膀壓得血肉模糊。
這還只是他生命中苦的第一步。
老岳父看到福貴的狀況,拉走了他懷孕中的妻子家珍。
年邁的老母親、年幼的女兒,只能和福貴一起窩在破舊不堪的茅草屋里,煎熬度日。
生活的苦,不知道什么時候就降臨到自己的頭上,但作為成年人的我們,不能退縮,只能迎難而上,不然就會被生活打敗。
正如《活著》的序言中說:人是為活著本身而活著的,而不是為活著之外的任何事情所活著。
的確如此,有的人,僅僅活著,就已經拼盡了全身的力氣。
熬夜加班的都市白領;起早貪黑的飯店老板;深夜還在送外賣的外賣小哥。
每一個世間的你我他,都在為了活著,努力拼搏著,煎熬著,前行著。
尤其不能看的是深夜的醫院,為了省錢打地鋪,隨便找個地方睡的患者家屬,直擊人們脆弱的心靈。
早晨天還不亮,就開始清掃大街的環衛工人,可能是哪個人的父親,或者母親。
為了生活努力工作的人,哪一個不是在生命路上踽踽獨行。
就像福貴初嘗挑扁擔的苦,只是他此后生命中眾多苦中最輕的那一個,根本就算不得苦。
為了養活自己和家人,福貴去到曾經充滿歡笑的,已經不屬于自己,變賣給龍二的大宅院里,央求龍二租給他五畝地。
曾經養尊處優的福貴,哪里會干那些農活啊,當他笨拙地跟著佃戶們學習耕地、播種的時候,這何嘗不是他生命中的苦啊?
波普曾說過:
人生像曲曲折折的山澗流水,斷了流,卻又滾滾而來。
福貴就在這滾滾而來的人生中,開始了他一個又一個的挑戰。
二 成年后的心酸一個接一個
如果說成年人的苦難是人生必經之路的話,那么最害怕的就是這苦難之路,又寬又長,好像走不到盡頭一般。
有人竭盡全力,湊不齊房子的首付款;有人在996里苦苦掙扎,還敗給了35歲的關卡;有人看似生活波瀾不驚,卻經不起一點點的風吹草動。
生活就像游戲中的升級打怪,你升了一級,后面還有很多等級等著你;你打敗了一個大boss,后面還有更大的鬼怪,讓你措手不及。
福貴所處的時代,正是中國內戰交困,三反五反和大躍進的時期。
時代的動蕩,從來不會因為某個人的不幸,而手下留情,每個普通老百姓都在時代的洪流中,裹挾著前進,掙扎著,而又努力著。
福貴的勞累與困苦,在家珍產子歸來后,稍有了些喘氣的空隙。
妻子家珍完美展現了那個時代女性的任勞任怨和從一而終。
但生活的苦,并沒有因為兩個人的齊心協力而消散。
養尊處優大半輩子的母親,被病痛折磨得苦不堪言。
在福貴去城里抓藥的時候,不幸趕上了軍隊在抓壯丁。
被抓壯丁的兩年里,福貴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母親、家珍和孩子。
福貴很想逃跑,但是他不敢,因為同行的人告訴他,逃跑就會死得更快,就算不死,也會被其他軍隊抓走。
所幸,兩年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他所在的軍隊也投降,他才能順利回到家中。
兩年的時間,已經物是人非,母親已經離世,妻子憔悴不堪,孩子又聾又啞。
始終的,苦難還是讓你爬過了一座高山后,又看到了一座更高的山,但你還是要努力爬過每座高山,因為要活著。
與其吶喊、悲嚎,不如隱忍、堅強。
即使成年后的心酸一個接著一個,福貴始終是積極樂觀地面對生活。
天地為爐,世間萬物,蕓蕓眾生,哪個不是在苦苦煎熬著。
生命中的煎熬,無論好與不好,都是平等的。 就像人生一樣,我們不可能一帆風順,風平浪靜的,總會經歷我們的春夏秋冬、寒來暑往,有開心,有失落,有挫折,有得有失、有起有落。
可能這不完美的生活,才是最真實的吧。
三 熬著熬著就到了暮年
一個人的一生從富有到窮苦潦倒,再到家破人亡,福貴悲慘的一生,心中的傷口,被余華進一步撕裂,叫人不忍直視。
在福貴被抓壯丁的那兩年里,家珍的難,可想而知。
這個出身富貴,又嫁入富貴人家的女學生,一定沒有想到自己的生活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本該身著華美旗袍的她,穿上了粗布衣,干起了粗重活,獨自撫養兒女,為婆婆養老送終。
好在福貴回來后,兩個人終于可以互相取暖,互相依偎著過日子了,終于不用一個人孤軍奮戰了。
家庭的溫暖,在這個時候就體現了出來。
日子挨到有慶要上學的時候,可家里拿不出學費。
兩個人忍痛把鳳霞送到別人家做女兒。
可又聾又啞的女兒在別人家受欺負怎么辦啊?
雖然心疼鳳霞,可是,福貴還是在鳳霞偷跑回來后,又把她送回去了。
臨行路上,鳳霞依依不舍得撫摸著福貴滄桑的臉龐,小小的身軀,承受著本不該在她這個年齡承受的苦。
福貴動容了,背著女兒回家后,宣布:“就是全家都餓死,也不把鳳霞送走。”
生活的苦難,讓這一家人的心緊緊地連在了一起,密不可分。
本來,生活隨著兩個孩子一天天的長大,鳳霞也可以掙工分了,大家都以為好日子要來了。
可是,老天爺真的太會捉弄人。
有慶在獻血中死去,鳳霞在難產中死去。
還未成年的有慶,還沒有感受到一點童年的幸福。
鳳霞更是無聲無息地離開這個世界。
不是不想說,是她說不出來。
因為兒時生病引起的聾啞,讓這個乖巧的小女孩,只能在沉默中死亡。
如果說福貴的苦多少有點咎由自取的味道,那么鳳霞卻在他最好的年華里,見證了母親的屈辱和整個家庭的衰敗,帶著自卑和遺憾離開。
有慶和鳳霞的死,也為福貴的悲慘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最要命的是,在鳳霞死后三個月后,家珍也撒手人寰。
這接二連三的打擊,幾乎要把福貴打垮了。
家珍臨死前,她囑托福貴:“你還得好好活下去,還有苦根和二喜。”
到了暮年的福貴,本該是享受天倫之樂,兒孫繞膝的年紀了,卻在家人接連去世后,又失去了女婿苦根和外孫二喜。
這命運好像是揪住福貴不放一般,總想著把他抓起來,一次次重重摔在生命旅程的磨盤上,摔得他連嘆息的力氣都沒有了。
在世人眼里,福貴的一生是無比失敗的,少年荒唐,敗光家產,家破人亡。
人生的道路選錯了,就不太容易回頭。
如果他像春生一樣,選擇隨解放軍南下,恐怕就是另外一種人生了吧。
只可惜,生活不是錄像帶,無法倒帶。
就算是命運對他如此不公,卻給了他還算健康的身體,和足夠長的壽命。
對福貴來說,這可能就算是命運對他唯一的眷顧吧。
多舛的福貴,看透了人生,參悟了命運,選擇積極面對,樂觀地活著。
唱著歌兒,趕著牛兒,嘹亮的歌聲響徹田野。
樂觀的福貴還給老牛鼓舞士氣,活像一個生命導師。
選擇昂首闊步,看到的是藍天白云,選擇低頭前行,看到的就是滿地的荒草。
生命的姿態,決定了生命的高度,不辜負家人,不辜負自己,畢竟,生命只有一次。
《活著》這本書,是余華寫于1992年,這部作品獲獎無數。還在2004年3月榮獲法蘭西文學和藝術騎士勛章。
整本書讀起來,都被團團的死亡氣息所包裹。
重復的死亡,在書中起到了推動敘事,突出主題的作用。
書中的事件與書名正好相反。
作者在表現死亡時并沒有用一種恐懼的描述方法,而是對死亡事件和過程簡單帶過。
這樣更加與書名做出非常強烈的對比。
有人曾問過余華為什么取名為《活著》?
余華說:“活著跟生活不一樣,比生活更有力量,活著不是喊叫,不是攻擊,而是忍受生活。”
或許這就是余華想傳遞給我們的現實意義:
人生命運變化無常,在苦難中也要頑強活下去。
愿你我余生,能披荊斬棘,戰勝一切磨難,開出燦爛的生命之花。
讓你我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