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炮灰團內皆是“寶”
有些人之所以感覺如丑角,是因把他放在了不該在的環境內。
龍文章是如此,一個致力于“想讓事情是它本來該有的那個樣子”的人,卻被扔在了一群行尸走肉般的潰兵內,還當了炮灰團的團長。
但要說明的是,龍文章并不孤獨。因為在這群潰兵內,還要一個人比他更“丑”,比他更顯得“格格不入”,甚至比他還痛苦,這個人便是阿譯長官。
其實若細分析,便會發現,如丑角一般存在的炮灰團內,皆是人才,都是寶。
主角孟煩了,出身北平的書香門第,四歲時就能背誦《出師表》了。也就是說不但能張口“之乎者也”,閉口還能來一口“地道倫敦腔”的英語,且槍法還非常準。這絕對是人才,是塊寶吧。可惜卻廢了,成了外人眼中的人渣!
迷龍雖是五大三粗的東北佬,不識字,人簡單!打架、拼殺幾乎沒輸過,卻是一位商業奇才。潰逃到陌生的禪達后,他不但生活得很好了,且還搖身變成“中產階級”,這能耐如何?是人才,是塊寶吧,可惜也成了外人眼中的人渣!
克虜伯,那位胖乎乎的炮兵,學機械的。天天就知道喊餓,沒事就纏著龍文章要求,“打一炮哦,就打一炮”。若沒有戰爭,人家就留學德國了。敢問,這是不是個人才,是不是塊寶?
當然還有比龍文章更“丑角”,更痛苦的阿譯長官,這更是一個人才,一塊寶!
二、“可笑”的阿譯長官
林譯,也就是阿譯長官,跟孟煩了、迷龍等這群潰兵相比,最大的不同便是他始終追求“向上”。
阿譯是阿拉上海人,學霸一枚!父親是職員,上海淪陷后,他父親上班途中,被日本兵當靶子練槍給殺害了。于是阿譯投筆從戎參了軍。也如孟煩了、迷龍等一樣,被現實活生生碾壓得成了渣。
但阿譯卻沒有選擇如孟煩了一般,自感沉淪。這其實就是為何孟煩了,比任何人都顯得,討厭阿譯的原因。畢竟就他倆屬于潰兵中的知識分子,在心靈上是想通的。
哪料,一個自甘沉淪,仿佛丟了魂,一個卻還試圖用他“不存在的能力”想挽回一切,哪怕天天被譏諷,哪怕在所有潰兵(老兵)眼中純屬廢物,卻還是執著進行,這自然就顯得很可笑了。
但阿譯的所作所為,孟煩了卻懂得這有多難,有多可貴。所以與其說孟煩了討厭阿譯,不如說他生怕被阿譯,照到自己的靈魂。那會讓他更自卑,更生不如死。故而打擊阿譯,讓他變“成熟”,跟他和所有潰兵變成一種人,就成了孟煩了,掩飾內心痛苦的最好辦法。
為何在幫迷龍搬家時,當阿譯偶然看到小書蟲后,會那么感慨?而孟煩了,卻依舊展現其鄙視?這就是原因!阿譯認可小書蟲,認為知識分子就該如此,擁有不死的靈魂,敢于在黑暗中,大聲喊出《少年中國說》,不懼任何恥笑和不理解,并不惜為此犧牲。
孟煩了太害怕,如阿譯和小書蟲這般的同類了,甚至比龍文章更可怕!龍文章本質上來言,跟孟煩了不屬于同類,所以他可以任性去揭穿龍文章的所作所為,而毫無負擔!
但面對阿譯和小書蟲呢?孟煩了若揭穿他們,就猶如在剖析自我,這只會讓他更痛苦。畢竟,孟煩了從心底,是認可阿譯和小書蟲所擁有的精神的,這是咱中國文化的傳承,根之所在。只不過他自己丟了魂,做不到,不敢面對罷了!
這就是阿譯,被錯位安置于炮灰團的這群潰兵之中,無奈成為丑角,成了一位“可笑”的知識分子!所以,咱國人從本質上來言,各個都是人才,都是寶,只要別丟了魂。這大概就是《我的團長我的團》中,這群潰兵所折射出來的隱喻吧!
三、庭審龍文章
《我的團長我的團》中的“庭審龍文章”,與其說是在審問龍文章,不如說是對所有人的“靈魂拷問”!
貌似丑角的龍文章和他的炮灰團成員,才是凌然正氣的人物。他們雖處于被審的地位,卻通過各種可笑,且滑稽的行為,把主審臺上的虞嘯卿、唐基和上使,給審問了。
如迷龍,他上去就喊“我不下去”,跟著就是“扯犢子之說”,啥“滿天下欠整死的貨是越來越多了”,他是在說誰?誰急就是誰,果然虞嘯卿急了,喊:“給我下去!”
還有不辣哥,張口就是:“我一直以為他是湖南人哦!”隨后又當庭高喊:“中國要滅亡,湖南人先死絕。”
還有獸醫的拷問,從歲數上說起,說我都要耳順(六十歲)年紀了,卻“尋思著他(龍文章)究竟錯在哪里了”?
這些不識字,沒文化的炮灰,用他們最樸素,甚至粗俗的言語,發出了靈魂拷問,都指向哪里?虞嘯卿、唐基和上使,其實比誰都清楚。
而有文化的炮灰,則屬于另一種風格。
孟煩了魔怔一般地說著自己是個學生兵,也曾壯懷激烈,跟著又“誰先沖鋒,誰壯士,誰第二個誰烈士”,隨后自嘲,最拿手的就是忽悠那些新兵沖鋒,自他手里死掉的有多少等等。
當孟煩了被趕下去后,唐基一本正經地說什么,“想好了該說什么”!
孟煩了這番話,觸動了誰?自然是唐基這類有文化的人,只有他們能聽懂,孟煩了這番話背后,都是尖銳的拷問:我,孟煩了,還有如今的國家,為何會變成這樣?為什么?這到底是為什么?
龍文章和炮灰團這群潰兵,死守南天門,用一千多壯士的墳,為虞嘯卿布防禪達,換取了時間。哪料卻成了罪人般要被審問,而所有功勞都成了虞嘯卿的了,并因此升為師座。
后來,虞嘯卿曾親口對龍文章表達過,這都是上峰給的,“不是我虞嘯卿要奪你的功勞”!所以庭審龍文章,到底是誰在審誰?本來這群人,皆為人才,都是寶,又都用性命,換來了那么大的功勞,卻都有罪,被庭審了!
拷問和思考,都很沉重。畢竟這涉及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歷史。面對它,哪有爽文和神劇?哪來的穿越和開掛?只有直面和思考,才最珍貴!
四、阿譯都說了些啥?
庭審龍文章時,無論有知識的孟煩了,還是沒知識的迷龍等,或因自身原因,或因不知如何表達,都有這樣或那樣的難言之隱,未完之語,唯有阿譯長官,表現的最直接,毫無掩飾。
阿譯上去的第一句話就是:“他有罪!”
一句話,讓虞嘯卿和唐基都大喜,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卻嚇得炮灰團兄弟們臉色齊變。
唐基連忙表示:“并不是要你定他的罪。你接著說。”
唐基的意思非常明顯,你只管說出龍文章的罪行就OK啦。
哪料阿譯卻來了句神反轉:“可是,如果我三生有幸,能犯下他犯的那些罪行,吾寧死。”
隨后便指著孟煩了、迷龍等這群人,看都不看一眼地說:“死也不要做他們那樣的人,腦瓜里邊冒著泡,不是想事,是搗漿糊。”最后一指龍文章,幾乎是喊,“我要做他那樣的人——如果我真的沒可能做成他那樣的人,我現在就死。”
阿譯毫不掩飾自己,便否決了孟煩了這群失了魂的人。直截了當告訴虞嘯卿等人,龍文章的罪行,就是我阿譯的理想和追求!我要如龍文章一樣去喚醒國人,為了家國大義,做任何有罪的事,也在所不惜!否則還有什么臉活著?
所以這群潰兵中除了龍文章外,僅有阿譯還“活著”。雖他是“最無力和無能”的那位——但活著,就有希望!這便是阿譯,這位“丑角”身上,閃耀出的能亮瞎所有人眼的光芒所在!
五、阿譯為何自盡
看過《我的團長我的團》原著的人都知道,阿譯最后自盡了。
那是在龍文章自盡后,投誠的孟煩了,勸說已經當上團長,并訓練出來了一支牛逼部隊的阿譯,也投誠時。
孟煩了聽到,留聲機里傳來《野草閑話蓬春生》那首歌后,煩啦突然跳了起來,大喊著:“阿譯不要!”
破門而入后,看見阿譯跪在地上,拿著一支槍,悲傷的看著煩啦:“你沖上去了你找到了希望。我又跑了我沒有希望……煩啦我好想他們……我總是做錯我不想再錯了。”
就這樣阿譯自盡了!
阿譯為何自盡?看看庭審龍文章時,他說的那些話,再看看如今他最后的這句話,就會明白。其實阿譯跟龍文章最終自盡是一個理由,選擇了解脫——他終于變成了“龍文章”,但也如龍文章一樣,最終選擇了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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