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寇仲放開徐子陵,抓起徐子陵的手,說:“子陵,你打我,狠狠地打我。”寇仲拉著徐子陵的手,死勁往自己的臉上打。徐子陵只是失神地看著仲,手沒有任何力氣。看著這樣的徐子陵,寇仲似乎有點擔心。不知道為什么,徐子陵看著景天,心里面滿是苦澀。徐子陵抽開自己的手,垂著眼睛說:“寇仲,你不必這樣,我沒有怪你。”
看著這樣的徐子陵,寇仲的心里面滿是落寞。徐子陵不哭也不鬧,冷靜得讓寇仲滿臉擔憂。他寧愿徐子陵死勁打自己一頓、罵自己一頓,或者對自己大發脾氣,總比現在這樣安靜來得好。久久之后,徐子陵開口問:“我的毒是什么時候解的?”徐子陵的話,讓寇仲想起蕭林宇和千路說的話,他握著徐子陵的手埋怨地說:“你還好意思說,你怎么這么傻?把什么都給我,自己中毒也不告訴我,我們不是說好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要一起面對嗎?”
“為什么你要瞞著我,為什么你總是這么傻?”徐子陵看著地上,什么話也沒有說,心里面依然郁結難解。徐子陵心想,如果千路不告訴他,他會不會來找自己?寇仲把徐子陵緊緊抱進懷里:“子陵,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你不要不理我,我知道這次我錯得很離譜。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但是不能不理我。”
徐子陵推開寇仲,然后擠出一抹微笑,說:“寇仲,你放心,我不會不理你。”徐子陵覺得,總有一天自己終究會成為寇仲的包袱。就在這個時候,天空飄起粉紅色的櫻花瓣,把徐子陵和寇仲緊緊包圍。徐子陵看著滿天飛舞的櫻花瓣,心里面滿是溫暖。眼睛似乎閃爍著隱隱星光,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
寇仲愣了一下,他不知道這些櫻花瓣是從什么地方來?寇仲心想,不論是人為還是老天幫自己。這么好的氣氛,如果自己不好好把握,就真的對不起幫助自己的人,或者是老天爺。寇仲再一次緊緊握著徐子陵的雙手,直視徐子陵的眼睛,真誠柔情地說:“子陵,我愛你,一生一世都愛你。”
微微頓了之下,然后否決地說:“不,不是一生一世,是生生世世。寇仲生生世世都愛徐子陵,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數也數不完。”寇仲上前一步,抱著徐子陵,輕輕在徐子陵耳邊說“我愛你”。徐子陵終究還是被感動,她緩緩伸出雙手,抱著寇仲。漫天的櫻花瓣,似乎舍不得離開,一直圍繞著寇仲和徐子陵。
躲在一旁,拼命用法術扇著櫻花瓣的蕭林宇和千路,也露出欣慰的笑容。蕭林宇取笑地說:“千路,這招真的不錯。老實說,你捕魂的時候,有沒有對姑娘使用過這招?”千路簡單而直接地說沒有,之后有點疑惑地看向另一邊,問蕭林宇是不是只采櫻花瓣?蕭林宇白千路一眼,那天山上怎么會有另外的櫻花瓣?千路納悶地嘀咕為什么會有桃花瓣?
蕭林宇擦亮眼睛一看,也覺得很奇怪,為什么會有桃花瓣?千路和蕭林宇搜尋一圈,終于發現房頂上面撒花瓣的伙計們。千路捅蕭林宇一下,笑著說:“你看,永安當的伙計也挺開竅的。”蕭林宇不由地一驚,然后笑起來:“看來寇仲調教得還不錯,這些小伙計有前途。”甲憧憬著美好的未來:“要是老板把徐姑娘哄好以后,我們把偉大的花瓣杰作告訴老板,他會不會加我們工錢?”
丁也露出幸福的笑容:“其實工錢我已經很滿意,只要徐姑娘不要生老板的氣,我就已經很開心。”甲符合地說:“也對,老板對我們還是很好,徐姑娘和老板真的很匹配。”丁點頭地說:“只要他們和好,什么都值得,也不枉費我們爬那么高的山去采花瓣。”徐子陵原諒寇仲,只是沒有人知道,徐子陵似乎變了,變得似乎比以前更加沉默了。
時常一個人默默的發呆,徐子陵總覺得發生許多事情,但是自己好像什么都不記得。唯一記得的就是被寇仲趕走后,喝很多酒。醉了以后直到醒來中間到底發生什么事情?徐子陵不知道,也沒有人告訴她。寇仲看著走神的徐子陵,問她在想什么?為什么會發呆?徐子陵緩緩轉身,看寇仲一眼,思索很久還是問出口:“寇仲,你是多久才找到我的?”
寇仲微微一怔,然后回答:“就是那天晚上,我在后山找到你的。”徐子陵在心里面一算,直至今日已經五天,這五天里面到底發生什么事情:“寇仲,這幾天到底發生什么事情?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還有我的毒到底是怎么解的?”徐子陵的問題像鞭炮一樣,一個接一個。
寇仲別過臉去假裝做事,敷衍地說:“那天你喝得很醉睡了兩天,后來又發高熱,一直都沒有醒。直到昨天吃藥退熱才醒的,解藥我只知道是千路他們找的,剩下的我都不知道。”徐子陵恍惚地哦一聲,明明知道寇仲說的都是假的,可是他不愿意說,徐子陵也不再問。只是寇仲說的也全是假,只是少說一些事情罷了。
寇仲看著再次沉默的徐子陵,走過去從背后伸出雙手,抱著徐子陵的腰身,說道:“子陵,不要胡思亂想,真的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徐子陵不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深夜,兩人如往常一樣入睡。徐子陵誤認陸判,連累寇仲跟著自己一直到隔絕谷。一幕幕熟悉的畫面,一段段痛人心徹的話語,直射進徐子陵的腦海。猛一睜眼,發現原來是做夢。徐子陵用手擦額頭上面的汗珠,伏著不斷跳動的心臟。
徐子陵轉臉,看著睡得安穩的寇仲,不經意露出溫柔的笑容。可是一想到剛才夢見的一切,笑容漸漸消失在嘴角。她轉身看著窗外不怎么圓的月亮,想著剛才的一切,徐子陵覺得實在是太為真實。想著想著,一只手臂呼一聲搭在徐子陵的身上。徐子陵轉臉去看著寇仲,愣愣地看出神。
徐子陵喃喃地說:“寇仲,也許我在你身邊真的是一個包袱,我已經不是當初的徐子陵,只怕我在你身邊只會連累你。”徐子陵輕輕把寇仲的手拿開,自己閉上眼睛不安穩地睡去。第二天一早,徐子陵早早起床,走出門外呼吸新鮮的空氣。同時千路也出來,大家互道早安。徐子陵抿嘴一笑,然后眼神撲朔地看千路一眼,問:“千路,我被寇仲找回來以后,發生什么事情?”雖然心里面早就知道千路可能不會說,但是還是不死心地問他。
千路大笑兩聲:“沒有什么,那天你發高熱一直睡在床上,解藥是鬼司找到的。”徐子陵失望地哦一聲。徐子陵明白,大家做的事情和自己為了瞞寇仲而請求大家不要說是一樣的,只是答案自己早就猜得十有八九。徐子陵突然想起,那天寇仲和自己吵架的時候說的一句奇怪的話。
徐子陵問起鬼司,千路頓了一下笑著說:“我也不知道鬼司又跑哪里去游蕩?不過她要出來自己會出來的。從小到大都是這樣,莫名其妙生氣,莫名其妙就好了。”徐子陵扯動一下嘴角,說:“千路,其實鬼司生氣不是莫名其妙。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她會生氣我和你在一起,為什么會你對發脾氣?”千路奇怪地看著徐子陵。
徐子陵無奈地說:“這些事情我以前也不懂,不過怎么樣都好用心去感受。就像我和你在一起,明明沒有什么,寇仲都會莫名其妙向我發火一樣,你仔細想想,應該會明白。”徐子陵沒有說破,有些事情說出來意義就不同。徐子陵的話,讓千路的心不同尋常地跳動一下。寇仲會對徐子陵發火,是因為寇仲喜歡子陵而吃醋。
千路想,鬼司會不會像寇仲喜歡徐子陵那樣喜歡自己?想到這里,千路死勁搖頭,喃喃地說:“不會的,鬼司只是我的上司,她對我的好只是因為我是她的門徒。”午飯之后不久,徐子陵總覺得嘴巴比較干想喝水。她找到水壺拿出杯子開始倒水,看著緩緩而流的水,又想起那天晚上的夢。直到水流出杯子,都沒有發現。
寇仲的一聲驚呼,喚醒徐子陵游走的思緒。看著滿桌的水,徐子陵眉頭一皺。來不及多想,立即用手去擦,卻不知水很燙。徐子陵猛一收手,卻被寇仲拉過去,輕輕地揉一下,然后埋怨地叫徐子陵小心,徐子陵淡淡地說手不痛。寇仲似乎發現最近徐子陵有點不對勁,問她到底在想什么?
徐子陵抽回手,解釋自己沒有想什么?寇仲扳過徐子陵的臉,深深看著徐子陵的雙眼,問道:“子陵,你真的沒有瞞我什么?”徐子陵有過一絲的心虛,然后回答:“寇仲,你多想了,我真的沒有瞞你什么。”看著問不出原因的寇仲,也不再說什么。接連幾天,徐子陵都會做同樣的夢。隔絕谷里面發生的一切都真實呈現在徐子陵的腦海里面,而且一次比一次清晰。
又是一夜,徐子陵再次被同樣的夢驚醒。在夢里面,自己傻到把陸判當好人,跟著他來到隔絕谷,因此差點害死寇仲、鬼司、千路和蕭林宇,最后還要他們為了自己到處奔波。此時已經是深夜時分,驚醒的徐子陵望向旁熟睡的寇仲,微微一嘆然后起來披上外衣,走出福滿樓。
不知不覺走到湖邊,徐子陵坐在湖邊的草地上綿,環抱著雙腿,望著黑黑的天空發呆。另一邊,蕭林宇帶著一壺酒也來到湖邊,遠遠望去納悶地想徐子陵在這里干嘛?蕭林宇走到徐子陵身邊,用手拍一下徐子陵的肩膀。徐子陵呼一聲轉頭,驚訝地看著蕭林宇。蕭林宇嘟囔坐在徐子陵身邊:“我睡不著想出來和小趙敘舊。”
徐長卿垂下眼睛說:“小趙是好人,我想他應該已經去投胎。”蕭林宇什么話也沒有說,打開酒壺灑在湖里面,向天空大吼:“小趙,謝謝你,我會永遠記得你。下輩子,你一定要幸福。”說完自己也喝一口酒。并排而坐的徐子陵什么也沒有說,只是靜靜看著湖面,眼神充滿一些不易察覺的落寞。
蕭林宇用手推一下徐子陵,問她為什么會在這里?徐子陵依然沒有抬頭,說自己只是想在這里坐坐。蕭林宇望著徐子陵,久久才問她是不是還在生寇仲的氣?徐子陵微微一怔說沒有。蕭林宇松一口氣,笑著說:“開始的時候我也很生他的氣,不過看在他把你找回來,又這么細心的照顧你,而且看著他心痛的樣子,想氣也氣不起來。”
徐子陵慢慢抬頭,看著蕭林宇問:“林宇,我中毒的事情是你們告訴寇仲吧?”蕭林宇點了點頭,然后解釋:“子陵,我和千路不是有意告訴寇仲。只是當時找不到你,害怕你出事,才告訴寇仲。”徐子陵的心說苦也說不上,澀也說不上,只是有一點點酸酸的感覺。她輕輕地說:“你們要是不告訴寇仲,我想他是不會來找我的。”蕭林宇奇怪地看著徐子陵。
徐子陵整理一下心情,擠出一抹笑容。蕭林宇站起來,伸一下懶腰說:“對了,子陵,你以前是蜀山弟子,一直都沒有問你,蜀山的空氣應該很好吧?”蕭林宇哪壺不開提哪壺,又讓徐子陵跌進苦澀之淵。徐子陵站起來,說:“,那里的空氣很清新,讓人很舒心,可惜我永遠都回不去。”
蕭林宇笑著轉頭,看著黑黑的天空,大聲喊出來:“爹、娘、小趙,我現在過得很好。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把邪靈殺掉,我一定會堅強,一定不會再讓你們擔心。”蕭林宇的呼聲,讓徐子陵的心不由得一顫。徐子陵對著天空,緩緩地說:“我也應該堅強,不應該總是讓人為我擔心,不應該總是依賴寇仲。”蕭林宇驚訝地看著徐子陵,笑著說:“反正寇仲這么愛你,你一輩子依賴他也可以。”
徐子陵不自覺地說:“我這么大一個人,應該學習自己照顧自己,怎么能老麻煩寇仲?我不想再連累他。”粗神經的蕭林宇,沒有發現徐子陵的言外之意。徐子陵一抹苦笑閃過:“現在邪靈、陸判蠢蠢欲動,我也不是當初的徐子陵。武功也不會,還笨手笨腳,老是拖寇仲的后腿。”
蕭林宇問徐子陵在想什么?徐子陵笑著搖頭。因為那次蕭林宇晚到隔絕谷一步,所以不知道陸判對徐子陵所說的話。而今晚徐子陵對他說的話,他都不明白,只是覺得有點奇怪而已。第二天上午,徐子陵一個人來到一個藥鋪,買下一包藥,然后若無其事回到福滿樓。徐子陵主動要求做飯,寇仲自然是開心的得不得了。
看著一盤盤可口的飯菜,徐子陵不忍心把在藥鋪買的迷藥拿出來,猶豫再三還是放到飯菜里面。飯很快就吃完,吃完飯以后的寇仲陷入深深的睡眠當中。徐子陵默默的把碗洗干凈,把房間整理干凈。一切收拾好以后,就走到寇仲視如珍寶的小柜子旁邊,把身上的通訊儀輕放進去,還把一封信放在寇仲枕頭旁邊。
安頓好寇仲以后,蹲在寇仲身邊,喃喃地說:“寇仲,對不起,原諒我不辭而別。陸判說得沒錯,我已經不是原來的蜀山弟子,我什么都沒有。沒有武功,沒有法術,就連起碼的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以前我還可以和你并肩作戰,而現在我在你身邊只會連累你。或者沒有我,你就不會和邪靈扯上任何關系。”
“要是我不在你身邊,你應該不會再有任何顧忌。我不能再依賴你,我應該好好學習學習自己照顧自己。你要好好保重,再見”然后徐子陵俯身,吻寇仲的額頭一下。在臨走之前,徐子陵望枕頭旁邊的那封信一眼,終究還是打開并且撕掉。徐子陵覺得既然決定離開,還是不要留下任何東西。
徐子陵拿上已經整理好的包袱,頭也不回地踏出福滿樓。站在金陵外,思索著應該去哪里?蜀山肯定回不去,徐子陵搖了搖頭,感嘆地說:“算了,天下這么大走到哪里算哪里吧?”深夜,徐子陵背著一個包袱,看著孤單之極,一個沒有方向的方向。離開不是她的本意,只是她過不了心里面的關口。陸判的話,讓徐子陵不得不選擇逃避,而毫不知情的寇仲還在呼呼大睡。
翌日清晨,寇仲醒過來的時候,沒有看見徐子陵,心里面還在琢磨:“子陵她沒事起這么早干什么?”整理完衣物之后,伸一個大大的懶腰走出房門外面。看見坐在院子里面談天的兩人,寇仲興沖沖走過去打招呼。蕭林宇忍著笑意,站起來用手拍寇仲的肩膀一下,叫他報答自己和千路。
納悶的寇仲白蕭林宇一眼,問蕭林宇為什么要報答他和千路?蕭林宇輕咳兩聲說:“你應該還記得你哄子陵那天漫天的櫻花瓣吧?”寇仲驚訝地問:“蕭林宇,你不要告訴我是你們弄的?”蕭林宇得意地笑著說:“那還用說,我這么喜歡子陵,你是的我情敵,我對你這么好,你是不是應該報答我?”
寇仲坐在椅子上面,嬉皮笑臉地說:“你想得美,就算你不做這些,子陵也會原諒我。”聊了一會兒,寇仲才發現早上沒有看見徐子陵。蕭林宇和千路也附和說,他們也沒有看見徐子陵,還以為徐子陵和寇仲在一起。寇仲的心里面有點不安,繞著整個福滿樓走一圈,都沒有看見徐子陵。寇仲的心跳得很快,手心都沁出汗,他在想一大早徐子陵會去哪里?
突然猶如電擊一般,寇仲想起什么:“昨天中午子陵給我做飯,我吃完以后就沒有意識,今天早上才起來,子陵她為什么……”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寇仲慌張地沖到房間里面。千路和蕭林宇緊皺眉頭對視一眼,跟著寇仲走進房間。寇仲立刻走到小柜子旁邊,準備拿通訊儀尋找徐子陵。就在打開小柜子的一剎那,寇仲愣了一下,兩個通訊儀完好無損躺在里面。
寇仲不說一句話,覺得腦袋嗡嗡作響,一時間身體開始不由自主晃蕩起來,千路立刻把寇仲扶著。寇仲恍惚推開千路,心有靈犀般走到衣柜旁邊,深呼吸一口氣,打開衣柜。自己的衣服完好無損躺在里面,而徐子陵的衣服全都不見。寇仲用手撐著衣柜,不相信般念叨。
不明原因的兩人很擔憂,寇仲似乎沒有聽見兩人的聲音。寇仲撐起身體向門外走去,卻被千路抓著,問他到底發生什么事?寇仲好半天才吐出幾個字,徐子陵離開自己,自己要去找她,千路依然沒有放手。寇仲悲憤地推開千路,大吼:“子陵離開了,她離開永安當、離開我了,我要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