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金鐘五指揮的韓軍第6師團,想必很多人都知道。我們在前一篇文章介紹過,抗美援朝第一次戰役,金鐘五被彭德懷玩弄于股掌之間,被耍得團團轉,挨了一頓暴揍。不過大家也別小看了金鐘五,在彭德懷面前不行這實在太正常了,韓軍將領在彭德懷面前全是渣渣。
打人民軍,金鐘五的表現就相當出彩了。在朝鮮戰爭的最初幾天,金鐘五指揮韓軍第6師團打退了人民軍第2師團的兩次進攻,并打亂了人民軍第2軍團的進攻部署,因此被稱為“春川的磐石”。此戰是韓國軍隊在戰爭初期少有的亮點。幾天后的東岳里小學戰斗中,韓軍第6師團再次以一個營奇襲擊潰人民軍一個團,取得了開戰以來韓軍的第一次真正大捷。
韓軍第6師團某部合影
一、人民軍第48聯隊追擊
春川-洪川戰役之后,由于漢城方向韓軍主力大部覆滅,韓軍第6師團也被迫后撤,將司令部南遷至忠州,其下屬的第2、7、19三個聯隊分別駐守忠州、原州和利川。不過單憑韓軍第6師團一個師團已經無法防御如此廣大的區域,1950年7月5日,第7聯隊聯隊長林步澤中校被迫將部隊南撤至忠州以西的陰城郡一帶。
人民軍方面為了加強攻勢,于7月4日將才組建三個月的第15師團投入戰場。第15師團轄第45、48和50三個聯隊及一個炮兵聯隊,軍官由蘇聯朝族軍官和解放軍朝族軍官混編,師長是時年38歲的抗聯老戰士樸成哲,他曾任抗聯第1路軍總司令部機槍連指導員,退入蘇聯境內后被授予少尉軍銜。
第15師團奉命沿韓國中央公路,從原州以西進攻驪州。由于韓軍第7聯隊的突然南撤,該師團的第48聯隊以為韓軍已經潰不成軍,于是在沒有進行偵察的情況下就南下追擊,計劃奪取陰城郡,切斷驪州守軍退路并威脅韓軍第6師團在忠州的側翼。
韓軍第6師團師團長金鐘五
7月7日凌晨五點多,第48聯隊主力乘坐一隊車輛,抵達了東岳里小學,這里距離韓軍第6師團司令部的駐地忠州只有30分鐘的車程。韓軍第7聯隊的三個營此時正分散在東岳里小學周邊的山地上,林步澤親自指揮該聯隊3營,襲擊了正在山上搜索前進的人民軍第48聯隊的偵察部隊,他另派遣2營去截斷第48聯隊的退路。
二、金載玉向韓軍通風報信
此時駐扎在東岳里小學的人民軍第48聯隊主力尚未意識到自身的危險處境,不過為了了解韓軍第7聯隊的動向,聯隊長還是下令四處尋找可以提供情報的韓國平民。然而因為當地居民早已南逃,最后人民軍只是在學校里找到了尚未離開的19歲女教師金載玉。
金載玉,1931年出生于忠清北道的陰城郡,從上坪國民小學畢業后,進入尤城女子中學,并于1949年畢業。戰爭爆發前,剛從忠州師范學校畢業后的金載玉,被分配到東岳里小學擔任小學教師。
雖然明知韓軍就在附近,但面對人民軍士兵的詢問,金載玉機智地回答道:“國軍所有部隊已經從這里撤退了。”第48聯隊長過于相信了金載玉的情報,居然做出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決定:命令全聯隊在小學校舍內休息,畢竟現在還是凌晨五點,天還沒亮,在他看來手下敗將韓軍第7聯隊應該沒膽量夜襲,很多人民軍士兵于是直接脫下衣服倒下呼呼大睡起來。
金載玉照片
趁著人民軍只顧休息的混亂功夫,金載玉悄悄從后門溜出學校,隨后沿著山路去尋找附近的韓軍部隊,終于找到了在附近山上的韓軍第7聯隊2營,營長金正秀少校聽完金載玉的匯報,又聽到韓軍第7聯隊3營方向傳來和人民軍交火的聲音,當機立斷自行決定變更原定任務,直接率部去突襲,不過由于連日的作戰,這時他能帶去的也只有不到400人的兵力。
三、韓軍重創人民軍
在學校里休整的人民軍第48聯隊主力齊裝滿員,然而大多數人都在休息和睡覺,警戒工作都沒好好做,這就給了韓軍以可乘之機。戰斗在六點打響,毫無防備的人民軍士兵瞬間被打得暈頭轉向,來不及組織起有效抵抗便紛紛四散而逃。由于韓軍使用的美式輕武器火力極強,使得逃散的人民軍受到很大傷亡。
戰后韓軍宣稱,人民軍第48聯隊的2100多名官兵中,被打死1000余人,被俘132人,另有大量裝備被韓軍繳獲,其中包括:步槍919支、輕機槍14挺、重機槍12挺、自動步槍37支、蘇制BA-64裝甲車4輛、蘇制2.5噸卡車60輛、82毫米口徑迫擊炮14門、61毫米口徑迫擊炮18門、122毫米口徑榴彈炮6門、76毫米口徑火炮4門及5支反坦克槍。
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韓軍第7聯隊2營此戰只陣亡9人,負傷53人,從交換比和繳獲戰果看,東岳里小學戰斗的確算是一次大勝利。雖然取得了勝利,不過由于韓軍主力的繼續南撤,韓7團也就見好收好沒有再去追擊人民軍,而是收拾好戰利品跟著南撤。
韓軍在戰斗中使用的輕武器
戰后韓國媒體大肆宣傳東岳里小學戰斗“殲敵一個團”的勝利,并在忠清南道的大田市向公眾和外國記者展示所繳獲的蘇制武器,部分武器還被送到正在美國召開聯合國大會上,來作為蘇聯干預半島戰爭的所謂“證據”。收到勝利消息的韓國總統李承晚也非常高興,特地撥給韓軍第7聯隊全體官兵50萬韓元作為嘉獎。
四,金載玉令人驚訝的結局
金載玉在東岳里戰斗中結識了在韓軍第7聯隊擔任排長的李益珠中尉,兩人相愛并成婚,共生下四個孩子,一家六口生活在一起美美滿滿,李益珠也在戰后逐漸被提拔為中校營長。然而金載玉卻在13年后遭到了意想不到的噩運。
1963年10月19日,韓軍某部樸炳熙中校發現砍柴人高世峰偷了他家一塊肉,性格“淳樸”的高世峰威脅他別去報警,聯想到家里幾天前失竊過(事后調查不是高世峰干的),樸炳熙還是選擇了報警,結果高世峰被以盜竊罪名判入獄7個月。出獄后,感到受了冤枉的高世峰提著一把斧頭,決心去殺掉樸炳熙一家作為報復。
不巧的是,此時樸炳熙一家已經搬走,而原先住宅的新主人正是李益珠和金載玉一家。高世峰當然不知道這住宅已經換了主人,他趁天色昏暗潛入金載玉家中,將熟睡中的李益珠、金載玉一家五口全部砍死,只有金載玉長子因為臨時不在家而逃過一劫。
殺害金載玉一家的高世峰
事后,在基督教牧師的感化下,高世峰在獄中改信了基督教,他甚至還宣稱:“如果早點遇到耶穌,我就不會殺死金載玉一家。”但由于這件事情影響實在太大,半年后高世峰還是被執行槍決,他在臨死前居然還唱著贊美詩為自己送行。
五、對金載玉的紀念及其他
高世峰事件后,關于金載玉生前的這次壯舉也被披露在公眾視野中,為了紀念金載玉,1966年韓國國防部委托有韓國電影教父之稱的著名導演林權澤拍攝了電影《戰場女教師》,該片演員陣容也頗為強大,男主角是當時的韓國影帝金振奎,女主角是剛獲得青龍獎最佳女主角獎的嚴鶯蘭,她同時也是另一位影帝申星一的夫人。
1968年,曾在東岳里小學戰斗中任韓軍第7聯隊2營迫擊炮連連長的尹中尉退役后,在東岳里小學里豎立起一座6米高的水泥雕塑,來紀念金載玉。1976年7月,忠州市女教師協會又在校園內豎起了一座紀念碑,來紀念東岳里小學戰斗的勝利。此外,校園里后來又添置了一個紀念館,來向參觀者詳細介紹金載玉的一生和這次戰斗的細節。
金載玉紀念碑
最后來提一下與東岳里小學戰斗有關的兩位師長,韓軍第6師團師團長金鐘五因為兩敗人民軍,而在之后的仕途生涯中一路升官,曾擔任韓國國防大學校長、第一集團軍司令、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等重要職務,最后以上將身份退役。而人民軍第15師團師團長樸成哲雖然吃了敗仗,但由于是抗聯出身,所以人民軍統帥部最后也沒怎么為難他,日后他還長期在北方政界擔任要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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