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的告誡:不管院子有多大,這幾種樹最好都別種!
77 2025-08-04
唯一失算的,是我的羽毛裙。綴滿羽毛的裙擺突然躥出了一團火苗。我尖叫起來,火速倒在地上,想壓滅火苗。伴郎團的動作比我更快。
— 全民故事計劃的第417個故事 —
一
2014年,我從民族學院經管系畢業后,應聘到連云港的一家婚慶公司做前臺。
工作剛滿一年。有次我無意聽到策劃經理和一位顧客在談結婚流程。待嫁的高個女孩說:“我性格有些內向,沒什么朋友,要是你們能提供出租伴娘的服務就好了。”
我仔細琢磨了這事,覺得挺有趣,等那個女孩走后,我找到經理,直接問他,“我可不可以去假扮她的伴娘?”
楊經理笑了笑說:“百里不同俗,我們這和你們東北可不一樣,特別講究鬧婚,甚至還有一些職業婚鬧,圖的就是一個熱鬧。有些婚禮的尺度低到你這種年輕人無法想像。”
我堅持道:“就讓我試試,不用以公司的名義。做不好是我個人的,做好了是公司的。”
經理看我是認真的,想了一會兒,“你要真想去,試試也無妨,就算為公司新增的業務。他們給的伴娘紅包歸你。但我提醒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先買點解酒片、創可貼預備著。如果受傷可不算工傷啊。還有最關鍵的一點:無論發生什么,都屬于你的個人行為,和公司無關。”
聽經理說得這么嚴重,我覺得他有點小題大做。
東北人結婚也很熱鬧,也能喝酒,鬧洞房那是必須的。讓新郎新娘啃個蘋果、互換衣服,結婚嘛,自己圖個安心,其他人圖個開心。而且,我的酒量不錯。
于是,我和經理達成一致,從他那拿到那位顧客的聯系方式,準備我在“職業伴娘”這一新業務的第一單。
2015年4月12日,婚禮當天。一到現場,我就意識到自己真的錯了。
我忽視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和新娘理應是閨蜜,然而我對她的生活一無所知。新娘的性格的確比較冷,我們事前溝通不夠,所以一出場我就開始犯錯。
新郎家的人看到伴娘,上來就問我多大年紀,在哪上班。我看大家這么熱情,脫口而出,自己是在婚慶公司工作。
眾人臉色瞬間變了。本地人都會找朋友或親戚來做伴娘,不會請一個外人。新娘瞪了我好幾眼。還好我反應快,趕緊補充道:這次婚禮操辦,是我替她聯系的,給了大優惠。
新郎家的親戚見縫插針地問我:新娘喜歡什么、在哪個大學畢業、家里都有些什么人、新郎新娘是怎么認識的……
我一個都答不出來,只好找話岔開。新娘看我實在應付不來,趕緊過來為我解圍,但她的臉色明顯越來越難看。
好在婚禮的流程我都熟悉,準備好下一個環節需要的物品,提醒新娘要注意的地方,才稍稍緩和我倆間的尷尬。
新娘一看就是個嚴肅的人,所以到了鬧婚的環節,重點自然轉移到我這個伴娘身上。
那個伴郎不知是為了活躍氣氛還是故意挑逗,不停地開我的玩笑,有些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又黃又痞。
我看了眼新娘的臉色,只好都忍了下來。
婚禮的主持是我們公司的王哥,當進行到新郎吻新娘的環節,伴郎突然抱住我,做親吻狀,王哥趕緊過來攔下他,半笑半怒地說:“小伙子,再急也不能先上車后補票呀。”
臺下一陣哄笑,我還沒反應過來,當場被嚇出一身冷汗,差點落荒而逃。
挨到了婚禮結束,新娘給了我一個300元的紅包。我和她告別,她沒理我。我的笑容掛在臉上,尷尬得不行。
回去的路上,我才感到有些委屈,不知是為新娘的冷漠,還是因為那個男人的騷擾。但我知道,這是拿錢辦事,揣著三百塊錢,我最后找了家餐館,一個人大吃了一頓。
二
讓我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來到公司,經理夸我做得不錯,他也因此看到了商機,把“職業伴娘”列入服務項目里。我從前臺成了公司的首席職業伴娘。
公司開始招募一批“職業伴娘”,作為新的項目開張。
之后,我才真正見識到了各種奇葩的婚鬧。
這些婚鬧上,往往新郎和新郎的父親是被整蠱最多的,其次就是伴娘。
有大冬天把新郎扒光衣服綁在門前示眾的;在新郎和準公公的身上涂鴉,頭上戴著大尖帽子,寫上“奸夫淫父”游街的;把新郎新娘脫得只剩內衣,塞進被子不讓出來的。
無論婚鬧狂到什么程度,每個人的臉上都喜氣洋洋。
而作為伴娘,則是受傷最多的。有的伴郎團搶伴娘時沒抱住,把伴娘摔傷的;被伴郎團扔鞭炮炸到臉的;伴郎往伴娘的胸口塞紅包,嚇得伴娘從樓梯上掉下去的。
種種意外,在我經歷的婚禮上都有發生過。
讓我印象最深的一次婚禮,是我做職業伴娘的第三年。公司接到一位名叫陸麗的訂單。她也是東北人。
可能因為是老鄉的關系,我們一見如故。
陸麗是一名英語教師,未婚夫是一家外企的財務總監。倆人在北京認識,原計劃是在東北舉行一場訂婚宴,再到新郎家辦一場簡單的婚禮,最后返回北京,請朋友們吃頓飯。“結婚嘛,只是一個儀式,沒必要耗費太多時間。”
來到這里后,陸麗才發現情況并不簡單。按照本地風俗,陸麗一家人在當地最有名的酒店租了一間高級總統套房做“娘家”。
隨行的只有她的父母和一位阿姨,陸麗和我說:“結婚時能有你壯膽兒,我不會太孤單。”
以前接業務,我只需在婚禮當天出席,可陸麗想讓我陪她走完婚禮的全過程。每天額外給我800塊傭金。
陸麗本來打算一切從簡,可她的父母勸她,既然來到男方家,就要聽男方的安排,男方想大辦細辦就表示對你的尊重,我們不能駁了人家的面子。
但誰也沒想到,這場婚禮整整持續了八天。
新郎的老家在鄉下,長輩多,禮數也就特別多。我和新娘新郎一起溝通時,光是行程安排和記錄注意事項,就占了滿滿半本筆記。就連上學時,我都沒有如此認真過。
2019年8月12日,第一天,是男方給女方送聘禮的日子。
聘禮被送到酒店時,我和陸麗一家人當即就傻眼了。新郎家送來的竟然都是活物。除了當地特產,有一對雞、兩只鴨、四只大鵝、一條白色的狐貍,外加一個水族箱。
送聘禮的四個小伙子從小貨車上抬下那個巨大的玻璃水族箱時,里面竟有兩條一米長的娃娃魚。我心里想,這難道不是國家保護動物嘛,這些到底是從哪弄來的。
現場圍觀的人特別多,紛紛稱贊新郎家的禮品有面子。男方送聘禮的人在眾人的目光下,一個個財大氣粗,甚至有些趾高氣昂,放下東西就走,沒給我們任何商量的余地。
聘禮是絕對不能再帶回男方家的,陸麗和她的父母看著這些活物一籌莫展。酒店的房間幾乎成了一個動物園。
我原本想幫著整理一下,可活物一碰就開始亂叫。陸麗在房間里一邊嘆氣一邊轉圈,最后一個人站在窗戶旁發呆。
我四處打聽,總算找到了解決方案。當地某酒店有回收結婚禮物的服務,我們拍手稱快,趕緊把這些全送了過去。
送東西時,我們還不能讓旁人看到,只好遮遮掩掩的,拿袋子將那些雞鴨鵝裝起來,像做賊一樣,從酒店的員工樓道,一件一件地搬下來,讓對方無論如何不要透露出去。
陸麗是一名環保主義者,送完了家禽,我倆大快人心,又特意打車把狐貍和娃娃魚送到了當地的動物保護協會。
第一天結束后,我回到公司,向經理吐槽那些聘禮。經理笑了笑說:“這算什么,我還看過男方送了女方一隊三粉驢呢,驢隊在街上走著,連交警隊都要專門來維持秩序。”
我腦補了那個畫面,心有余悸,幸好新郎家沒送驢來。
三
婚禮行程第二天,是兩邊親家的見面儀式。兩家因為語言不通,沒什么話說,一直相互客氣笑著,沒發生什么事。
第三天,是新娘家送嫁妝的日子。因為還要回北京,陸麗家帶來的嫁妝并不多,但樣樣都不錯,連棉被都很精致。
當地有一個老說法,一對新人的新房,誰的被子放在最上面,以后就是誰做主,誰也就活得更長壽。到了摞被子時,婆家幾個嬸子搶著往高處放新郎的被子。
陸麗的媽媽被帶動了情緒,也跟著搶著向高處堆被子。
幾位阿姨累得夠嗆,你來我去的,誰也不讓著誰。最后是新郎的媽媽把她兒子的被子放到最上面,然后她笑呵呵地往床上一蹦,穩穩地坐了上去,引得一屋子人哄堂大笑。
我留意到陸麗的媽媽躲到了房間的角落,再沒上前爭搶。
回去的路上,叔叔與阿姨當著我們的面吵了起來,一開始只是小聲商量,最后陸叔叔態度嚴厲地說:“不過是玩笑,你還當真了。只要女兒幸福,這些都算不了什么。”
阿姨聽完很委屈,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根本不在乎那個,也不信那個,可是千里迢迢把女兒送過來,卻被人家壓在下面。我一想到要把女兒嫁給這樣的人家,我就……”
說著說著,阿姨抹起了眼淚。我心里實在不好受,又不知道應該怎樣勸解她,只能緊緊摟住阿姨的胳膊。
到了婚禮的第五天,新郎要領著新娘去親戚家拜訪。新郎姓楊,據說還不是當地的大戶,但親戚也有一百多位。不但要一一走訪,還要求跪拜。我則負責在一旁發喜帖。
陸麗聽到要“跪拜”,當場翻臉,“我這輩子除了去世的外公,就沒給人跪過,腿硬得很。”
兩人僵持了好一會兒,新郎最后屈服了,不讓她跪拜。
我們一群人到了新郎的親戚家,新郎叩頭,陸麗在一旁行禮。我明顯看得出來,那些親戚的臉色都鐵青了。而陸麗鎮定自若,毫無懼色,我在一旁替她緊緊捏了一把汗。
回去的路上,新郎的臉色有些難看,陸麗也不搭理他。我們全程沒有說話,直到回了住處。新郎才開口:“麗麗,再辛苦幾天,就結束了。”陸麗冷冷地回了一個“好”。
到了第七天,新娘穿紅裝、打紅傘、捧香燭,步行去拜祠堂和祖墳。祠堂要上大香,祖墳上香燒紙,擺祭品。
到了墳場,我再次傻眼。那片墳場在離海邊不遠的地方,我粗略數了一下,一排有15座墳,一共有8排。
這次是新郎全家叩拜,陸麗依然只是行禮。每逢這種時候,都會有人聚集過來看熱鬧,有笑嘻嘻的小孩跑過來看看新娘,被大人叮囑來沾沾喜氣。陸麗都會給他們發糖。
圍觀的老人們看到新娘,慢慢圍成一團,開始對她指手畫腳。一位白胡子老頭突然走上前,說著土話。我聽不大明白,大意是:不給祖宗下跪的媳婦,娶了對風水不利。
新郎家的人趕緊上前扶住老人,對他笑著賠禮,說盡了好話,才把他勸走。
當天的最高溫度40度,我穿的裙子完全被汗濕透了,而陸麗還穿著高領長袖厚面料的紅裝,沒吃飯也沒喝水,硬是撐到了下午3點多。
她一臉平靜,始終沒多說一句話。
四
到了婚禮的第八天,也是最后一天,舉行結婚儀式。
我心里想著,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到了我熟悉的環節。
當天上午,我穿著粉色的半身羽毛裙,站在新娘左側,肩頸露在外面。為保險起見,我穿了條隱形的安全褲。
半分鐘后,“鞭炮陣”開始,我預感伴郎團里肯定有刺頭,那些鞭炮扔得極其精準,都在我和新娘的裙擺下炸響。
我飛快地展開紅傘,跟打仗似的,左沖右突地抵擋鞭炮。
陸麗的心理素質的確不錯,我們倆緊緊抱成一團,在紅雨傘的掩護下沖出硝煙彌漫的炮陣,她還幫我擋住了一些。
唯一失算的,是我的羽毛裙。綴滿羽毛的裙擺突然躥出了一團火苗。我尖叫起來,火速倒在地上,想壓滅火苗。
伴郎團比我的反應更快。四五個男人突然沖上來,擠成一團,有人假借用西裝撲火,在我的腿上亂摸;有人想趁機掀我的裙子,還有一個小個子男人竟然想壓在我的身上。
我順勢在地上一滾,脫離他們的包圍圈,同時也撲滅裙子上的火苗。伴郎們再想靠過來,我從手包里抓出一沓零鈔撒向天空。他們瞬間散開,就像雞啄米一樣沖過去哄搶。
看著蹲在地上搶喜錢的伴郎們,我終于喘了口氣。站在不遠處的陸麗顯然沒見過這樣的架勢,嚇得沒反應過來。
我快速檢查自己的身體,小腿上有兩處被鞭炮炸傷了,皮膚微紅,起了三個水泡,不算嚴重,回去涂點藥就好。整理完衣服,我重新站到陸麗的身邊,對她輕聲說:沒事。
從賓館到達婚禮城的路上,陸麗一直沒說話,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樓房,臉上看不出表情,只剩疲倦。
之前我們商量好的,只能文鬧(只動口,不動手),不能武鬧(動手又動口)。因為武鬧容易出事。剛發生的那一場,讓我有種不好的預感,男方似乎商量好了,勢必要武鬧。
在進入婚禮城前,果然,又出現了一次失控。那個想壓在我身上的小個子伴郎,對著身后的人一揮手,幾個人上前圍住了新郎,將他按倒在地。我和陸麗都沒有反應過來。
緊接著,新郎在無法動彈的情況下,被人當眾扒光衣服,只剩下一條內褲。在小個子男人的指揮下,一群人拿出透明膠帶,將新郎迅速拖到廣場上的一根柱子旁邊,只聽“刷刷刷”的纏膠帶聲,新郎被嚴嚴實實地綁在了柱子上。
廣場上看熱鬧的人紛紛圍攏過來,伴隨著人們的尖叫和呼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笑聲也越來越大。
陸麗氣得跺腳,想過去阻攔,卻被新郎的媽媽攔下來。她說這邊都是這么鬧婚的,要是不讓鬧,就是人緣不好,以后親戚間就沒辦法再走動了。
在愈漸高潮的歡呼聲中,陸麗的父親徑直走向新郎的身邊,一邊給女婿松綁,一邊勸大家手下留情,說熱鬧一下就行。畢竟是新娘家的長輩,那群人也就沒再過多糾纏。
等新郎重新穿好衣服,我們準備進婚禮城,從廣場的另一個方向突然沖過來一隊中年婦女,她們每個人都提著小籃子,籃子裝著墨汁球和雞蛋,將那些東西紛紛砸向我們。
新郎趕快護住陸麗,我沒有提前準備,沒想到有這一遭。那些雞蛋和墨汁跟石頭一樣,砸在我身上,生生地疼。
等“砸雞蛋”的人樂呵呵地散開,我才有時間看了眼自己,從頭到腳都流著黃色的雞蛋和臭氣轟天的黑色墨汁。
陸麗對我滿臉歉意,我也被惹惱了脾氣,沒有回應她。
到了休息室,我覺得今天的事像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搗亂。可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只好清理完衣服,重新上陣。
婚禮儀式開始,新娘的父親牽著女兒的手緩緩走上紅毯,按流程宣誓,交換婚戒,然后主持人請新娘父親致詞。
我注意到陸叔叔拿講演稿的手一直在顫抖,他是當過兵的人,致詞簡單樸素。他希望親家能多包容他的女兒,希望兩個孩子百年好合,相親相愛。
聽得出來,陸麗是他們唯一的女兒。
最后,叔叔表示等他和陸麗的媽媽老了,他們會去養老院,不會給夫妻倆增加負擔。新郎的媽媽聽到這句時,小聲跟旁人嘟囔了句什么,但被旁人提醒,只是撇了下嘴。
新娘的父親致辭結束,我去休息室給陸麗拿裙子,看到那個年邁的老人站在盥洗室門口,肩膀劇烈地顫抖著。我不忍心打擾,拿完東西出去時幫他關上了休息室的房門。
回到婚宴現場,很快,就遇到了酒陣。
“酒陣”就是用小口杯裝滿白酒,再用中杯裝滿紅酒,最后連杯帶酒扔進大啤酒杯里。負責擋酒的伴娘要一口氣把這種混合酒干掉,一滴都不能剩。
那個小個子伴郎一邊笑著看向我,一邊講解道。那種笑容讓我覺得惡心,又不懷好意。
我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雙手捧起酒杯,閉上眼睛,剛要喝時,忽然被一雙手攔了下來。是陸麗的父親。
他奪過酒杯,大聲說:“今天是我女兒大喜的日子,伴娘是我女兒的朋友,和我自己的女兒是一樣的,我替她喝。”
大家看長輩上前攔酒,瞬間沒了興致,喝一杯就放下了。
就在這時,小個子男人突然跑上舞臺,非要給新娘一個公主抱。陸麗掙扎著被他扯掉了婚紗,新郎趕快過來阻止,那個男人卻在新郎的腿上狠狠踢了一腳。
沒有得逞后,小個子男人開始脫衣服,現場的氣氛再次被推上高潮,幾個年輕人起哄:“脫!脫!脫!”
脫得只剩一條大紅色內褲,他才停下來,大步跨上酒桌,指著新郎大罵:“你看我穿的內褲和你的一樣,但你憑什么過得比我好,你長得比我好,學習比我好,運氣比我好,現在連娶的媳婦都比我好。”一邊罵一邊踢桌上的盤子。
直到這時,我才聽旁人說,小個子男人是新郎的堂哥。新郎家找他做這次婚鬧的主角,為的就是殺殺新娘的銳氣。
現場陷入了混亂,沒有人想到還有這一出,一開始還在笑的眾人,像是被噎住了,連新郎家的親戚都紛紛停止起哄,幾個人把小個子男人從桌上拉下來,硬是給拖走了。
經歷了這一出,陸麗氣得說不出話,幾天壓抑的情緒瞬間爆發了,罵了幾句臟話,說婚不結了,要直接回酒店。
新郎只好將她拉到一邊,輕聲細語地安撫她,“最后的關頭了,忍忍就過去了。”聽得出,新郎也滿口無奈。
我見現場冷卻下來,陸麗也冷靜許多,就回休息室收拾東西,還剩最后一個環節,要換一套唐裝給各位來賓敬酒。
等我剛走到休息室門口,發現門開了一條縫,那個小個子男人正在新娘的喜盆里翻找著什么。我突然意識到,新娘的喜盆里還裝著婆婆給她的萬里挑一(10001元)喜金。
原來他還是一個賊。我沒敢聲張,偷偷用手機錄像,想結束后再和新郎新娘商量要不要報警。等他拿完錢離開后,我等了好一會兒,才敢進去拿唐裝。
沒有了小個子男人,也沒人再敢做出格的事,直到婚宴結束,大家出了大門,一切也就落下帷幕。
經歷了八天高強度的“職業伴娘”,我再無說話的力氣。
新郎家因為人多,特意租了幾輛面包車。我們一群人出來時,我遠遠地看到小個子男人正站在一輛面包車旁邊,拿出打火機正準備點火。
我趕緊喊:“快躲開!”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那輛裝著好幾箱準備晚上放煙花的面包車,整個后半截被炸上了天,飛出的車門掃到彩虹門上,倒下來的彩虹門正好壓住了新郎的雙腿。
如果說,在我的職業生涯中,有什么是我最害怕聽到的聲音,那些輕浮的挑逗,那些露骨的玩笑,那些最不合時宜的咒罵,都不及此刻的一聲巨響。
我出現了長達一分鐘的耳鳴,腦子里什么也想不起來。
警察趕到時,現場一片狼藉。離面包車最近的兩扇酒店玻璃窗被炸碎了,好在新郎并無大礙,在新娘的攙扶下能夠走動。警察最后拷走了藏在花壇里看熱鬧的小個子男人。
這場匪夷所思的婚禮,終于結束了。
注: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口述 | 秦月
作者張焱,自由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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