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團長我的團》是一部爭議非常大的抗戰劇,在喜歡它的觀眾心中,絕對是抗戰劇中巔峰一級的存在,但在不喜歡它的觀眾眼里,這是一部剪輯混亂,臺詞啰嗦到酸文假醋的偽文藝爛劇。
除了內容方面的爭議之外,《我的團長我的團》還制造了兩大影視劇歷史上最大的懸案,時至今日也有很多觀眾活在其造成的曼德拉效應中。
第一個懸案就是結局的問題,在電視臺播放的版本,以及現在網上可以看到的版本里,龍文章等炮灰團在樹堡堅守38天以后,被虞師救了出來,之后幾人看著江對岸迎接他們的虞嘯卿,之后就轉跳到了六十年以后,年邁的孟煩了在禪達回憶過往,全劇終。
南天門戰役以后的部分,也就是所有人真正的結局,只有后來出版的小說中可以看到,電視劇因為經費問題沒有拍出來。
但有一部分觀眾時至今日也堅信自己看到過這部分劇情,包括迷龍被槍斃,龍文章自殺,甚至王寶強飾演的牛騰云都看到過,還有人P出了偽劇照證實這部分劇情真實存在過,只不過因為過于敏感所以被刪掉了。
這就是典型的曼德拉效應,以訛傳訛導致很多人跟風出現了錯覺。對此主創人員跟演員也多次公開澄清,小說南天門戰役后的內容壓根就沒拍出來,而且王寶強也從來就沒進劇組,只是給他預留了一個牛騰云角色而已。
更重要的一點,小說結局跟電視劇已經拍出來的部分存在巨大矛盾,最典型的就是張立憲在樹堡中自殺了,而小說里張立憲只是毀了容,回到禪達后還參與了營救龍文章的行動,最后張立憲娶了小醉,兩人跟孟煩了一起活到了新中國。
假如要把完整結局拍出來,張立憲的戲份就必須轉移到另一個角色身上,而虞師精英團里根本沒有第二個角色跟炮灰團有這么深的羈絆,可以為了龍文章去威脅虞嘯卿。另外陳小醉最后的歸宿也很難處理,她也不可能嫁給孟煩了,因為老年孟煩了在禪達看到的幻像,就是小醉跟張立憲在一起了。
所以小說結局跟電視劇已經形成兩個平行時空了,即使經費足夠也很難拍,只能用文字形式展示給讀者。
第二個懸案就是有一部分拍出來的內容,但卻因為過于不和諧,所以真的被刪除了,但因為這部分劇情比較緊湊,而且剪輯得也很完美,導致大部分觀眾沒有察覺到異樣。
這部分被剪掉的內容,其實在劇情中產生了三個不合理的疑點:
疑點一、在炮灰團組織敢死隊去銅鈸鎮救孟煩了父母的時候,孟煩了的父親要求炮灰團把他的書都搬走。龍文章一開始反對,認為這樣會影響撤退,但孟煩了卻堅信只要不搬這些書,父親要么就留在銅鈸鎮等死,要么就被炮灰團強行帶過江,然后乘人不備就找一棵樹拜自己掛上去以身殉書。
孟父可以指著所有軍人罵漢奸賣國賊,但他卻可以為了這些書自己去當漢奸賣國賊,對于他來說,這些書比自己的命,以及國家的命運都重要。
正當幾人爭論不休的時候,突然一隊巡邏的日軍路過孟父的宅子,并準備進來探查。于是龍文章安排大家分散躲避,讓孟煩了、迷龍、不辣去廂房,這時候孟父拉著煩啦的手說了一句:那里不能去!
電視劇也拍出了這句臺詞,而且日軍進屋后,沒有去大廳,而是直接往廂房去了,被埋伏在里面的煩啦、迷龍、不辣殺死。
這里的疑點就是為什么孟父不讓煩啦去廂房,說明里面有孟父不想讓煩啦看到的東西。而且日軍在沒有發現炮灰團的時候,為什么進屋就往廂房去,說明那里面有他們來這里的真正目的,但電視劇里始終沒有交代到底是什么。
疑點二、在把這一小隊日軍團滅,并跟小書蟲等赤色武裝匯合后,大家準備趕在日軍大部隊增援之前及時撤離。這時候孟父依然固執的要求大家帶上他的書,并且死纏爛打的啰嗦個沒完。
而孟煩了突然爆發,用槍對著父親大罵“帶你大爺!!”
像孟煩了這種大孝子,寧愿當逃兵被精英團羞辱,也要冒死來救自己父母。在日據區也不忘禮數,給自己父親下跪問安。而且在龍文章假裝要槍斃他父親的時候,孟煩了也是慌得一批,差點跟龍文章翻臉。
結果就因為父親要求帶走視如生命的書,孟煩了就用槍指著父親,還大聲罵街。即使是為了保護伙伴的安全撤離,扔掉不必要的累贅,但也不必要如此激烈的對待父親,畢竟老頭只是啰嗦一點,又沒有其他過激的行為。
唯一的解釋,就是孟煩了在廂房里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導致他對孟父的恨意頂到了極限,這才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行為。
疑點三、正當孟煩了跟孟父僵持不下的時候,龍文章突然開口打破僵局,讓大家把所有的書都背走。
要知道龍文章這樣精明到極點的指揮官,他是不可能在這種危急關頭,做出這種可能讓部隊團滅的決定。假如是為了緩和孟煩了父子的矛盾,以龍文章的智慧,他有一萬種方法可以用,不需要選擇這種給部隊增加傷亡風險的方式。
這就說明有另一個人參與了進來,而這個人影響了龍文章的最終決定。
而這三個疑點,在小說中都有完整的解釋。
孟煩了父親不準他們去廂房的原因,是里面關了一個女人,一個被日軍抓來當泄欲工具的可憐女人,她的腿被打斷,眼睛也幾乎被折磨瞎了。
孟父被迫喂養這個女人,以便日軍巡邏時候可以過來娛樂。那三個日軍之所以毫無戒備的進廂房,就是因為這里是他們的游戲房。
于是我們看見一間空得像牲口棚一樣的房間,地上鋪著凌亂臟污的被褥,放了些發餿的食物和水,這屋里難以形容的惡臭幾乎叫我們窒息,一個女人躺在那里,一直在哭的是她,現在她瞪著我們,她看我們的一眼讓我們覺得被鬼看了,她很丑,即使沒那么臟,即使沒有一雙快瞎的眼睛她也長得很丑,粗手大腳和粗糙的皮膚,她屬于我們在禪達的田地間經常看到的那種女人,只是那些人是歡快的,她們甚至會主動調笑很需要被調笑的何書光,而這個,卻是一種來自地獄的表情。
孟煩了看到這如同地獄的一幕后,對父親恨到了極致。即使是迫于日軍的威脅,但孟父至少可以善待這個女子,而不是讓她如同一個畜生一樣被關在惡臭的廂房,吃著餿掉的飯菜,裹著一床破爛的被子。
一個滿嘴封建禮儀,把書看得比命還重要的人,卻這樣對待自己的同胞,實在是死不足惜。
孟煩了在院子用槍頂著父親,那一刻他是真想開槍,并不是演戲給炮灰們看。如果不是母親哀求的眼神,以及郝獸醫的調解,孟煩了或許就為民族大義當宇宙第一大孝子了。
而這時候那個女人自殺了,即使她知道這是救她的中國軍隊,她也失去了活著的希望,可見在這個充滿了書香跟各種高雅園藝的大宅子,對她而言就是地獄,而且死就是最好的解脫。
這也是孟煩了爆發的另一個原因,即使到了這個時候,孟父也沒有提過一句“帶走那個女人”,依然只管自己的那些書。
所有人的動作都被他喊得停滯了,一時間很安靜。安靜得我們聽到廂房里傳來的空通一聲,什么東西摔在地上。
不辣去看了看,回來對我們點了點頭:“那女的。”他用手從自己脖子下劃過:“抹脖子啦。”
我們什么也沒說,又能說什么,你不可能帶上一個下半身殘疾的女人。
至于龍文章為什么突然決定帶上這些書,根本原因是小書蟲,愛書如命的他也堅持炮灰團把這些書帶過江。別人的話龍文章可能當放屁,連味兒都懶得聞,但小書蟲卻是唯一一個能影響龍文章情緒的人,所以他最終決定戴上這些累贅,哪怕可能被日軍追上也在所不惜。
是書,不是別的,它們是書。本來就不,還要燒,還要禁。是書啊,做人要想的。想了才有書。這是書啊,都是書,這么多書,從黃河北背到黃河南,從黃河南背到長江南,從長江南背過湘江南,要多少人才能背到云南?你們怎么能這樣?不能這樣啊,這是書。
但同樣是愛書如命,孟父跟小書蟲卻展示了兩種截然相反的價值觀。
孟父一直強調這些書是孤本,是價值連城的寶物,自己跨越大半個中國把他們帶過來,并一直守護到現在,就是因為“孤本”。
但小書蟲卻認為書本承載的是知識,即使書本身毀了,但書上記載的東西應該留下來,并且讓更多的人閱讀并學習,知識的價值在于傳播,在于打破人們的愚昧跟偏見。
這種價值沖突,彰顯了新與舊的對立,孟父代表的就是最陳舊最腐朽的一類人,他們只看中事物表面的華麗,對其內在價值卻視若無睹。他們更享受對事物的占有欲,而不是分享跟傳播。
而小書蟲代表的是少年中國,他會破開陳舊的表象,尋找事物真正的價值,并且將它分享給更多人,帶著所有人一起進步,直到打造出一個積極向上的新世界。
小書蟲雖然犧牲在了銅鈸鎮,但他代表的新卻傳承下去,并取代了孟父這種人堅守的腐朽與陳舊。